“平阳府陈夫人....工部尚书家的二小姐....”风长栖雪白的指甲不时在账本上划来划去。
    过了一会,她漫不经心地放下账本。
    “多谢。”
    没想到,和这家金店来往最密切的,居然是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平阳侯府家。
    掌柜的恭敬地收了账本:“您慢走。”
    风长栖衣衫翩翩,不一会就消失在了这条街道。
    虽然不知道那是谁,但她出色的容貌很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平阳侯府。
    今日平阳侯府的陈夫人心情很不好,名贵的瓷盏子都打碎了好几盏,直到杖毙了一个小妾,她才觉得心情好一点,她狠狠地一拔指甲,昔日辛辛苦苦养的指甲深深插入了桌子里,不得不用力拔掉,她用力地一扬蔻红的指甲,脸上浮起一股狠辣来,这些狐媚主子的小蹄子都该死!
    平阳侯爷惧内,这已是不争的事实。
    谁让陈夫人的家世比平阳侯爷高一截呢,偏偏平阳侯的岳父还是他的顶头上司,手里捏着他的仕途呢。
    侯府上上下下都对这位夫人毕恭毕敬,丝毫不敢得罪,唯恐稍一不注意,厄运就会降临到自己头上来,但陈夫人从小没吃过苦,娇生惯养,性情暴虐,稍不顺心就要大发脾气,打人骂人,近些年府中被打死的丫鬟也不少。
    那个被杖死的小妾刚拖出去一会,陈夫人心中的火又腾地一下起来。
    她猛地一拍镯子,眼里浮起了浓厚的暴戾来。
    区区一个庶女,凭什么?
    陈夫人的庶妹从小就和她不对付,两人几乎斗到了势同水火的程度,偏偏庶妹的姨娘在老爷面前极其得宠,老爷又有些宠妻灭妾,一时之间,陈夫人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本以为,嫁了人,是高高在上的侯门夫人,可谁想竟然被这个贱人压过了一头去!
    陈夫人想想,就觉得浓厚的不甘。
    一直得了陈夫人宠信的管家娘子知趣地上来,恭恭敬敬地道:“夫人不必为个小蹄子生气,咱们现在还有一条路子可以搭呢。”
    “哦?”陈夫人的丹凤眼直直地看着她,显得有些凶狠,饶是这位管家娘子颇得陈夫人宠信,也忍不住重重打了个颤,“什么门路?”
    “您忘了?”管家娘子小心翼翼地赔着笑,踮着脚尖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说,“您常去的那家金店,背后的靠山可有安西郡王。”
    “对对。”陈夫人喜笑颜开,“你不说,我都要忘了,只是有何门路可搭?”
    管家娘子小心翼翼地说:“不知夫人敢不敢做,安西郡王要运一批东西,想请哪家放一放的,可小的觉得奇怪,京城哪个房子不可以放东西?偏要占用别人的府邸?莫非放的是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陈夫人端坐在太师椅上,眼眸一闪:“管他呢,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朝堂上有哪个是干净的,谁背地里没点勾当,咱悄悄地,谁知道呢。”
    管家娘子半躬着身,有些担忧地说:“夫人,这事您要不还是和侯爷商量下?”
    “跟他商量做什么。”陈夫人漫不经心地道,“那死鬼远在外地,就是传信也要十几天的时间,那不让别家抢了先?这点小事,我这个主母还是做得了主的。”
    “可这.....”
    陈夫人看她一眼:“这件事你去安排,要悄悄地,别让人随便知道。”
    管家娘子夫人已下定决心,再劝,倒霉的就是自己了,理了理头发:“是。”
    现在,已是晚上了。
    风长栖亲眼看着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辆辆马车拉了进去,像是在运送什么极隐秘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风长栖眼睛眨了眨。
    仅仅凭着平阳侯府家和那金铺的往来,也不一定能说明什么。
    无论如何,是一个线索罢了。
    平阳侯府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得慢慢地看。
    风长栖轻轻抚了抚手腕套得很紧的镯子。
    金铺离平阳侯府也近,不远处就是了,灯光还亮着,不知道在商量什么,她纵身一跃,跳过了好几个屋顶,在轻轻落下。
    落地之后,风长栖在一个自以为隐蔽的地方藏了进去。
    她看着黑漆漆的铺子,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进去看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开锁她学了一点,但比不得玉无望精通,只能应付着大概,她盯着黑漆漆的门,琢磨着自己要不要进去时,突然感觉背后有一个人轻轻拍了她一下,风长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紧接着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谁家女子深夜出门,你是新来的吧?”
    风长栖立刻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啊.....是,是。”
    “暗号是什么?”
    “暗号.....暗号?”风长栖急得要出汗,见鬼的她怎么知道暗号是什么?
    “哦?看来你是不知道咯?”男人的声音陡然有了一丝威胁性。
    风长栖慌得整颗心脏都要跳出来一般,她怎么知道暗号是什么?潜伏这么多次,她第一次被发现了?慌乱之中,一个字词不受控制地从嘴里脱口而出:“鎏金!”
    这不是家金铺么?里面鎏金首饰最多,那就鎏金吧!
    话出口后,风长栖慌得要捂住自己的嘴,她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怎么慌不择言地随便说了一个?
    要是被发现了.....
    她颤抖着。
    以她的武功,不知能不能逃出去?
    风长栖盯着上空,已经开始琢磨出逃跑路线来。
    “嗯,正确,新来的,你好像不太熟练啊。”
    “进去吧。”
    没想到,自己随意一蒙居然正确了,风长栖真是有种起死回生的感觉,浑身已被汗打湿了,她穿着一身夜行服,男人也是,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男人似乎没料到新来的居然是个女子,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风长栖突然很后悔今天没有易容就出来了。
    她穿过了白天走过的房间,几个伙计正在算账,金首饰还在灯光的照耀下褶褶生辉,并没有人注意到她,“走吧,我们正需要人手呢。”
    风长栖手心又是一阵汗,她能干什么?
    这里果然有秘密。
    她向前走着,男人推开了书柜,书柜后正是一个暗门,他开了门,示意风长栖和自己一起进去。
    风长栖走下楼梯,却发觉下面温度高得惊人,汗水黏着皮肤,十分地难受,风长栖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那些人居然在.....锻造兵器?
    民间私自大量私锻兵器,能贩卖兵器的地方必须要经过朝廷批准,但是如果光明正大的....显然不可能像今天这么偷偷摸摸,还专门选在夜深人静之时,而且这里的兵器委实不少,还大多数军队的,还有铠甲.....有人想干什么?想造反吗?
    巨大的惊悸一下子充满了风长栖的心。
    “新来的,你知道你要干什么么?”
    “我.....”
    风长栖心里嘀咕,我能知道才有鬼了?
    “哦,你没什么事做吧,那我给你安排一个吧,你去看看平阳侯府家的那批货物,如何了。”
    半夜拉进去的东西,果然不是什么好玩意?风长栖心里吃惊,面上却装作不显,“好。”
    风长栖赶紧走出了店铺。
    走到大街上,确认没什么人尾随她,她才深吸了口气。
    真是太惊悚了。
    要是差一点....
    她把手放在胸腔上,心脏跳得厉害。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武功能不能敌得过那些人,但万一有埋伏呢?
    到时候死的还是自己。
    风长栖走到平阳侯府前,停住了脚,夜色下,平阳候府那几个黄色的大字,异常显眼,她不知要不要进去。
    她也很好奇那些货物到底是什么。
    但转念一想,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她自认刚才在那男人面前露出的破绽还是蛮多的,万一这是个陷阱,布下天罗地网来抓自己,那就糟了。
    还是快走吧。
    风长栖赶快逃走,索幸回到惊云司,也没什么人找上门来,她这才彻底松了口气,脱下了这一身夜行衣,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黎明之时,惊云司打听消息的人都回来了。
    那些店铺可疑的东西出奇地一致,都是底下在打造兵器。
    这人是想谋反啊?
    风长栖心里嘀咕一声。
    “去。”她吩咐道,“把那个富商给孤带过来,一根毫毛也不许伤,不然孤要你的脑袋。”
    侍卫唯唯诺诺而去。
    风长栖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正想着该如何处理这事,突然有一个官员走了上来,躬下身恭恭敬敬地禀报:“公主,耀京城又出乱子了,平阳侯府的夫人今早被发现死在了自家的库房里,您要不要去看看?”
    “什么?”风长栖猛地站了起来,脸上的惊讶溢于言表,心里已是惊涛骇浪,她抽动着嘴角:“....真是平阳侯府?“
    “正是,公主请放心。”官员好言劝抚着她,“惊云司已经派出人手了。”
    风长栖咬紧牙关,手不住地在颤抖,平阳侯府的夫人这就死了,使她不得不和运往平阳候府的见不得人的东西联系起来,“孤要亲自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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