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夜幕在天边终于撕开了一道洗白的裂缝,挣扎着从裂缝中钻出来的,是晨光。寂静的坊市也逐渐有了动静,开始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让坊市变得鲜活起来。
    此刻杜尘澜已经晨练完毕,回到自己的院子。
    惜春替杜尘澜备好了热水,每次晨练之后,杜尘澜都会将全身洗漱一遍。等穿戴整齐之后,再练字半个时辰。
    如今入了翰林院,杜尘澜每日丑时正二刻就得起床。每日练上小半个时辰的武艺,之后便是洗漱练字,最后才用朝食。
    来了这大郡朝,杜尘澜不得不感叹。难怪古人晚上睡得早,早上起得这么早,当然要早点睡。杜尘澜这么算了算,他一日也就睡了七个小时左右,这还是无事耽搁的情况下。
    就在杜尘澜练完字,刚准备用朝食之际,惜春就禀报是守月来了。
    杜尘澜闻言浑身一震,这是有消息了?
    “快让他进来!”杜尘澜立刻吩咐道。
    “大人!果真叫您猜中了!”守月脸上满是激动,他这次应该没耽误大人的事儿。
    “详细道来!”杜尘澜一听便知是他猜对了,索性也不着急,拿起筷子夹起了面前的一个三鲜馅儿的包子。
    “他果然出府了!乔装成了一名采买的婆子,从后角门出去的。咱们盯了一夜,眼睛都快盯花了,谁想他竟然是一大早离开的。一早有好几个采买的管事和婆子出了府,他就混在其中。”
    守月有些激动,并未说清是谁,但杜尘澜知道他说的正是何瞻扬。
    杜尘澜看了看守月的双眼,这才发现守月眼中有些血丝,神色也有几分疲惫,但却又带着亢奋,想来也是一宿没睡。
    “如何认出是他的?没看错吧?”杜尘澜怕守月他们看错了,毕竟堂堂四品官,竟然扮成婆子,也算豁出去了。
    再者,何瞻扬不是还受了腿伤?又是如何走路的?
    “小人不会认错,虽说他扮成了婆子,在脸上乔装了一番,但我还是认出了他。小人的眼力可不错,当时就觉得这婆子看着不对。您之前不是嘱咐过吗?一定要注意哪些小厮和婆子管事的,小人当然一刻也不敢放松。且还有一事,您一定想不到。”
    守月脸上带着几分神秘,让杜尘澜有些忍俊不禁。他倒是忘了,守月再老成,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郎而已。立了功,满脸的求表扬。
    杜尘澜也不想打击守月的积极性,于是疑惑地问道:“什么想不到?”
    “何大人竟然没瘸,他的腿是好的。”守月振奋不已,大人也有不知道的时候。
    杜尘澜若是听到守月的心里话,必定哭笑不得。他不知道的事儿多了,他又不是神仙。
    “他的腿果然是好的!”杜尘澜这会儿可没心情哄崽了,而是将心神都放在了何瞻扬身上。
    “大人您都猜到了?”守月眼中满是崇拜,大人果真厉害。
    “不过,您说他是如何掩盖真相的呢?那些大夫和太医,难道都被他收买了吗?”守月疑惑不已,要瞒过这么多人,可不容易。
    “可有派人跟着他?他出城了吗?”杜尘澜沉声问道。
    “天一他们在跟着他,应该是准备出城的。不过只有他一人,半路他还拐进了一间成衣铺子,在里头换了衣裳,扮成了一名扛包的伙计。从成衣铺子的后门出去之后,便赶去了城门处。小人已经派人跟上了,这会儿回来请示该如何行事。”
    现在出城,应该是前往边关了。他不知少爷如何打算,便先回来禀报一声。
    杜尘澜沉吟片刻,迅速下了决定,“你让天一和天四跟着他一起去边关,从账上支取五百两银子,并将咱们训好的信鸽给他们两只。途中若无紧急情况,便用驿站传书信,直至到达边关。到了边关之后,想办法接近何瞻扬,以便打探消息。”
    天一他们年岁与守月差不多,守月行事如此稳重和缜密,天一和天四若是连这点事儿都办不好,那也无甚用处了。
    此行虽路途遥远,也有一定的危险,但却是磨练自身的一次好机会。顺利平安从边关回来,并且带来不少边关的消息,天一和天四就如守月一般,成了他的左膀右臂了。
    守月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大人竟然放心让天一他们去处置此事。
    “是!”只稍稍犹豫了一瞬,守月便立刻应下。
    天一他们年岁不小了,若是此事再办不好,他也没脸见大人了。这些天字辈的都在他手底下管着,他也希望天一他们能独当一面,为大人分忧。
    “记住!让他们万事以自身安危为重,切不可莽撞行事。若是何瞻扬遇袭,不必出手,明白吗?”
    杜尘澜自然也不想让天一他们去送死,将这些个暗卫养大,花费的金钱和精力都不小。
    再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怎能让天一他们为了这不相干之人送死?即便他想知道边关的消息,但那得在天一他们安全的前提之下。
    “是!”守月有些感动,大人总是为了他们的安危担忧。有这样的主子,确实是他们的福分。
    “去吧!挑上两匹宝马,给他们准备些水和干粮等物,银子莫忘了!这次是机会,就看他们能不能把握得住了。”杜尘澜挑天一和天四,是觉得天一稳重,天四机灵,正好互补。
    将此事交代好之后,杜尘澜才一边用饭,一边思量起了何瞻扬受伤一事。
    要想瞒过这么多人,实属不易。首先那梁院判就不可能替何瞻扬隐瞒,皇上请他去诊治,应该是有意而为之。
    若说皇上和何瞻扬是事先计划好的,他是信的。至于怎么联系的,那自然有他们的办法。
    他想了想,突然想起将才守月说的,那何瞻扬扮成了婆子出府。他不由得回忆起何瞻扬体貌特征,之前他见过此人一面,身量不高,体态纤瘦,看起来身板很是瘦小。
    能扮成婆子而不惹人怀疑,找个体态差不多的扮成他,应该不难吧?
    这腿伤得时常换药,大夫或梁院判经常去诊脉,那必然得有个真的摔断腿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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