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谁是你爹
    “拿来!”
    司徒毅在那抹身影后面站定,直接朝她伸出手,语气冷硬的吐出两个字,寒若冰霜。
    “什么?”女子微微一愣,回过头来。
    是银蛮!
    “解药。”司徒毅又是两个字,带着一些极不情愿的意味,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
    他这样冷硬无情的态度,多少让女子有些受伤,抿了抿唇,并不拿解药,而是委屈道:“我今日冒险入宫,几乎丢了性命,你就一点都不关心吗?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救她。”
    男人眉目凉凉,清越的声音略沉,“第一,不是本王让你入宫的,第二,司徒羽也绝对不会杀你,第三,快把解药给我。”
    男人的话虽然多了,但态度却越来越恶劣,银蛮自然也晓得自己吃不到什么好果子,弯了弯唇,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递到男人的手上。
    柔软的指腹轻擦过男人微砺的掌心,银蛮美眸一动,男人已经拢了掌心,将药瓶收了过去。
    “她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像是不甘心一般,银蛮执拗地问了一句。
    等待她的是男人的沉默。
    垂眸看了一眼掌心的药瓶,倒出一颗,两指捻住,送到鼻尖处轻嗅了一下,司徒毅又把药丸撞进瓶中,衣袍摇曳,转身就走。
    银蛮攥了攥手心,灼灼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受伤的要命,尤其是男人闻药的动作,这是多害怕她伤害桑行,又或者说是对她有多么的不信任。
    那么多年的感情,在桑行的面前,她难道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吗?心里酸酸涩涩的,很不是滋味,她忽然冲着男人的背影大喊了一声:“你只记得她,就不记得自己肩上的责任了吗?”
    听见她这句话,男人果然顿住了步子,停了下来。
    只是没有回头。
    两两沉默了一瞬,男人清越的声音有些不真实的被夜风送过来,“那是本王的事,与你无关,不管你现在是为谁办事,若再伤害她,后果自负!”
    最后四个字,男人咬的很重,纵然那些话语送到银蛮耳朵里时,已经被寒风吹皱了,她还是能够听出那四个字所裹挟的狠绝。
    银蛮眸色一晃,后退了一步,蹙着眉心,“若我是为她办事,你也不在乎了吗?”像是问司徒毅又像是在问自己,不过司徒毅已经听不见了。
    帝都城中,小院。
    厢房中一灯如豆,橘黄色的火光静谧的照着院中皑皑的白雪,司徒毅踏雪而入。
    “顾北烟呢?”
    男人绞着风寒的沉郁的嗓音骤然响起,正在桌边收拾东西的小丫鬟吓了一跳,一回头,才发现是自己的主子来了。
    “王……王爷,顾小姐下午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小丫鬟如实禀报。
    “桑都尉在吗?”司徒毅皱着眉,心中虽然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抱着一线希望,万一,她真的在呢?
    “不在。”小丫鬟摇了摇头,“桑都尉好些日子没来过了。”
    果然,没有奇迹是吗?
    “桑都尉若是来了,一定要立即去信王府禀报。”
    “是。”
    走出这座小院,司徒毅站在茫茫大雪中间,无力又惆怅。今日是十五,本来他的所有感官都是有很大提升的,若是寻常时候,他也能像是在青州的时候一样,凭着她的气味儿寻找到她。
    可是今夜的风雪那么大,别说她留下的气儿完全被掩埋吹散,就是行过的足迹,不一会儿也被风旋起的大雪掩埋了。
    不然,他如何还要这般费力,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在帝都乱跑。
    仰头望了眼漆黑的夜幕,司徒毅心急如焚。
    一路跌跌撞撞的滚下来,从山坡滑到山脚,桑行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应该是滑到山脚了吧。
    她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可却连动动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背后的疼痛开始转移,刺刺地,由背心经过血肉,穿透到心肺,胸腔里一片七上八下的翻涌。
    眼皮很沉,好困!
    可是,不行!她不能睡,她要解毒,她要活下去,她还要报仇,她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
    咬了咬牙,她努力的睁开眼睛,几乎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力站起,跌跌撞撞的在雪地里行走。
    沉痛的水眸举目四望,这里不是山脚,而是一个小山坳,四周都是高低不平的小山丘。桑行心中叫苦,这些小山丘,若是在平时,让她爬个八个十个都不在话下,可是现在,她知道自己一个也爬不上去。
    她的体力,支撑不了不多久。
    四周一片苍茫,连一个黑点都没有,这么深的雪,她又该去哪里找解药。
    饶是明知希望渺茫,桑行依旧脚步蹒跚的往前走,她不知道希望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走出这片苍茫,可她就是不甘心,不到最后一刻,她绝不要放弃。
    走了没多远,桑行就感觉脚下的步子越来越重,每走一步,就好像有一座山压在她的身上。唇角又开始有黑色的腥苦的血液不受控制的逸出,她的身体难以抑制的轻微抽搐着。
    脚下一软,桑行再也支撑不住,一个扑栽倒在地上。
    乌黑的睫毛轻刷着洁白的雪,她努力了几次,却再也站不起来。
    桑行刚开始觉得自己手脚凉凉的,脸上也凉凉的,就连长长的睫毛,似乎也是凉凉。
    眼睫颤了颤,她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可看到的只有一团的漆黑。
    慢慢地,她开始变得手脚麻木,甚至不再感觉到冷了,意识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混顿,越来越淡薄,她是要死了吗?
    一个人孤独的死在这旷野里,就好像以前总是做的那个梦,她逃不出一个人奔逃的宿命,她害怕,却又无所依靠。
    面前,忽然出现母亲的脸,温婉娴静,一如从前,还是那样柔柔地对着她笑,喊她的名字:“柔儿,柔儿,你慢点跑,等等娘亲啊!”
    “哈哈,娘亲,你好慢呀。”
    “那娘亲跑,柔儿来追娘亲?”母亲笑着说完,转头就走,她有些慌了,婆娑光影中的她迈着两条小短腿,努力的去追前方走着的母亲。
    她只能从背后看到母亲模糊的影子,一圈光晕中,模模糊糊,似乎还变成了两个,一个是母亲的背影,另一个,好像是个男人。
    “娘亲,你等等柔儿,柔儿追不上了。”
    母亲的步伐忽然加快,她有些急了,母亲却并不回头理她,她开始喊母亲身旁的那个男人的背影,“爹,爹,是你吗?”
    “谁是你爹?”一道清越有力的男声沉稳的响在头顶,带着浓浓地不满,一下子吓得桑行的意识归拢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