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曰没再看向安媱,而是抬头直视苏贵,仿佛他刚才只说了句,我吃过早饭了,再平常不过。
    “哼!好啊,有骨气!明天我看你怎么哭着求我们!”
    苏贵一甩袖子,带着满院子的残兵败将,冷哼一声,走出门框。
    李迎香还想上前去求,苏子曰把人拉了回来,“娘,我已经决定了!”
    “决定什么?你妹妹,你弟弟的前途都不顾了吗?”说到气急,李迎香竟是伸了手,“啪”的一巴掌打在了苏子曰的脸上。
    那张清隽的脸,瞬间红起,苏子曰也仍旧没有吭声。
    嫁出去的人,要是被休回去,那她这辈子就完了,他不一样,他可以放弃读书,在这村子里,捡捡柴,种种地,怡然自得,也是一辈子。
    李迎香也从未想过要休了安媱,女人的难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她就是太害怕了,害怕自己的孩子,将来这一辈子可怎么过啊。
    她就是想去求求老宅子那边的人,给他们一条活路,又知全是无用功,气急才打了苏子曰。
    打了疼了也后悔了,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哭,她一个妇道人家,没什么本事,除了哭还会做什么?
    “真是造孽啊!”她无助,瘦弱的身子颤颤巍巍,带着满心满意的绝望,细碎的念叨着,小声啜泣着。
    对苏子曰来讲,却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他还是一如之前,晌午去厨房做饭,即使都吃不下。
    下午他便看书,直到晚上,仍旧熬了粥,喊所有人吃饭。
    安媱一下午都未曾说话,她就静静的看着他,看他的一举一动,一直都看不够一样,仔细想想,也确实不够看了。
    深夜,安媱起身,身边的人还在睡着。
    安媱唇角微勾,终于肯乖乖上床了,难得。
    下床,拿笔,开头三个大字,和离书,落款,潇潇洒洒安媱一个,空地是给苏子曰留的。
    轻手轻脚,把身上所有的西陵币全部都留了下来,放在桌子上,这些钱她本来就打算给苏子曰读书用的。
    出门的瞬间,脸上忽觉一片冰凉。
    安媱抬手抹去,不禁苦笑。
    “苏浅啊,苏浅,你真的是有点惨呢!其实你对苏子曰是一见钟情,打着安媱的旗号,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田园闲淡,此生无憾,神仙都羡慕的日子,如今啊…该另谋出路喽…”
    “也对,你这样混沌的,早沾了不知道多少冤孽,跟了苏子曰,那是在埋汰儿人家…”
    安媱顺着脑子里回家的路,一直出了村子口,一直走,脑子里便剩了一片空白,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见,安媱继续往前走,深一脚浅一脚,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
    夜风有点凉,她穿的不多,忽觉自己委屈至极,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很努力的再做自己之前从来都不习惯的事情,为什么结果竟然是一团糟!
    她从来都没有这么挫败过!
    遥看四周一点依靠都没有,还冷风嗖嗖,安媱受不了了,蹲下身子,放声大哭,像个找不到家的小孩子,任意撒泼,随意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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