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子逸看不惯南宫葑,后者何尝不是这样?
    任谁出京一趟,回来时发现青梅竹马的心上人成为别人的未婚妻,甚至还死在成亲前的三天,谁的心里都有一根刺。
    这些日子以来,只要有南宫葑的地方,一旦碰到长孙子逸,难免会有一场血雨腥风。相反亦然。
    “这个牌匾不能摘。”南宫葑现在顾不得旁边的长孙子逸,只想阻止面前的事情。
    裴玉雯明白南宫葑的想法。可是裴家已经不是当年的裴家,留着当年的牌匾做什么?更何况,从来没有听说换主人不换牌匾的事情。这牌匾又不是普通的牌匾,代表着先皇的恩赐。他们家留着它是不合适的。
    “世子爷,牌匾不属于现在的裴家,留下这个牌匾只是自欺欺人。与其留下它为我们家招祸,还不如让它回到属于它的地方。世子爷在这里也好,不知道世子爷愿不愿意把这牌匾还回宫里?”
    裴玉雯朝南宫葑福了福。
    南宫葑的眼睛只在牌匾的身上,没有看裴玉雯一眼。听了她的话,他才回过头来。
    “你要把这个牌匾交给我?”
    “是的。”裴玉雯点头。“请世子爷帮我处理了它吧!”
    “好。”南宫葑身子一跃,整个飞起来,如矫健的鹰。
    手臂一伸,抓向那牌匾,将它整个摘下来。
    需要四个壮实的汉子才抬得起来的牌匾就这样被他单手举起来。他的动作非常轻柔,又将它轻轻放下。
    “我记得你。”南宫葑看着她的眼神柔和了几分。“你很好。”
    “多谢世子爷夸赞。”裴玉雯再次福身。
    “裴姑娘。”长孙子逸打断两人的对视。
    不知为何,看见这两人相处,他的心里又产生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是以前见过的画面一样。
    裴玉雯不明所以地转过头,看向欲言又止的长孙子逸。
    “正好本世子不知道送什么乔迁礼物,不如就送你一个牌匾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长孙子逸扬溢着温柔的笑容。
    裴玉雯想着,你为什么要送我乔迁礼物?
    当然,这样失礼的话是不会说出来的。她也只是在这里这样想想罢了。
    她想答应,不过有个人不同意。
    “虽说物是人非,但是这里还是裴府,哪里轮得到你送礼物?裴将军是本世子的部下,我们一起经历无数战域,有着兄弟之情。他府里的牌匾当然是交给本世子了。”
    南宫葑睨了长孙子逸一眼,再次与他扛上了。
    长孙子逸将手里的扇子展开。呼啦!扇子一摇,眼眸一沉。
    “南宫世子,佳人已逝,你还与本世子过不去,不觉得很幼稚吗?”
    “佳人已逝,但是在我心里她永远没有消失。你没有保护好她,那就是你的过错。本世子与你扛到底。”南宫葑眼眸如刀,犀利嗜血。“长孙子逸,你给我听好了。这辈子,本世子与你不死不休。”
    一手提起牌匾,以极快的速度跃到马车前,将它小心地放到马车里。
    “把东西送到本世子的别院,不要让任何人碰它。否则 ……杀无赦。”
    车夫身子一肃,铿锵有力地应道:“是。”
    南宫葑再次走了回来。
    裴玉雯以为他会离开,没想到又回来了。而旁边的长孙子逸脸色更难看了。
    裴玉灵一直不敢说话。面前这几人的气场太强,不是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够承受的。她拉了拉裴玉雯的衣角,轻声地说道:“姐,什么情况?”
    裴玉雯也想问:什么情况?
    他们还在为‘已逝’的裴玉雯争风吃醋吗?可是人都死了,现在争这些有什么用?
    “好久没有回来看过这里。正好今日有空,又碰巧到了这里,就进去看看吧!”
    南宫葑说着,迈进大门。
    长孙子逸手里的扇子一顿。
    银白色的身影站在清冷的府?前许久,纤长的腿仿佛有千斤重,好像迈不进去似的。
    南宫葑恨他,他何尝不恨自己?只差三天,她便是长孙家的人。为何他没有保护好她?
    这些年来,他也在调查她的死因以及裴家灭族的原因,结果一无所获。
    幕后的人是个很利害的角色。他不敢再继续调查下去。只因,要是调查出了不该调查的东西,只怕会给长孙家招祸。
    看吧,他就是这样自私的人。
    不管他如何 倾慕于她,仍然没有为她做到不顾一切。而南宫葑就可以。
    “世子爷,进去吗?”车夫见长孙子逸犹豫不决,不由得催了一句。
    “不了。本世子还有其他事情要做。”长孙子逸转身回到马车上。“走吧!”
    内务府的人正在大肆修整。南宫葑看见的就是一片混乱的景象。
    当看见那些熟悉的地方变得陌生时,他的脸色非常难看。
    “谁让你们动这里的武场?谁让你们动这片梅花林?谁给你们的胆子?”
    武场是裴家男人们的最爱,南宫葑在这里度过了漫长的日子。梅花林是她的最爱,他们竟敢动它。
    “姐姐……”裴玉灵被南宫葑阴沉的样子吓一跳,紧张地拉住裴玉雯的手臂。
    刚才南宫葑那幅吃人的样子实在太可怕了。她只是一个普通 的女子,哪里受得了上过战场的人的威压?
    然而回头看向裴玉雯的时候,裴玉灵被吓住了。
    姐姐哭了。
    向来坚强得像个男人的姐姐哭成了泪人儿似的。
    “你这人……怎么这样?你吓着我姐了。”
    对裴玉雯的心疼压制住了裴玉灵心里的畏惧,对南宫葑这个煞星也敢叫嚣。
    南宫葑锐利地瞪视裴玉灵。眼角划过裴玉雯的泪脸,那一刻,他的心脏剧烈地疼痛了一下。
    他看向她,那双眸子里有着不可思议。
    眼前仿佛看见‘她’的样子。
    “南宫葑,你再这样欺负我,我不和你玩了。”十二岁的裴玉雯哭成了脏猫,还不停地打嗝。
    那是他第一次品尝到了心疼的滋味。
    “雯儿……”南宫葑眼里的狠厉消失,转而变得温柔深情。“是你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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