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叔叔。”左爵心脏狠狠沉下去,他可以接受任何惩罚,不管顾逢时想要怎样,只是,他不能接受这样。
    “顾叔叔,酱酱怀的是我的孩子。”
    “所以呢?”顾逢时冷哼,“你觉得我们顾家养不起一个孩子?”
    “可是……”
    “不用说了,你走吧。”顾逢时打断左爵的话,摆摆手,“我不想看见你,走吧。”
    左爵咬牙,双拳死死握紧。
    *
    望着正在浇花的男人,唐妤笑着走过来,挽住他的手臂,“真的不让他们在一起?”
    顾逢时侧目看了唐妤一眼,脸色不太好的说道:“敢做这种事情,不给他点教训怎么行。”
    “你惩罚人家,可是也要想想,是你女儿追到美国去的哦。”唐妤又是笑道。
    顾逢时闻言,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最后把水壶一扔,气冲冲的进屋去了。
    唐妤摇头笑,拿起水壶继续浇水。
    ……
    凉城。
    宣城那边不安宁,同时这边也是暗潮汹涌。
    在商场上举足轻重的两家公开宣战,而且他们之前还是联姻关系,这在凉城商史上都是极为罕见的事情。
    经过几番较量,最后温家和柏家都把赌局定在最后的投标案中。
    公开投标前一晚,温父将温筝叫回。
    温家。
    温父一共有三个女儿,温筝是最小的,他还有个儿子,只不过今年尚且不足10岁。
    温筝的母亲是温父的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她虽然从小长在温家,但头十几年的时间一直处在连保姆都不如的地位中。
    温父供她念书,却不管她的生活费,她从小就饱尝了人情冷漠。
    如果不是母亲太过无用,一直脱离不开温家,她也不会一直留在这里。
    温筝用了三年,爬到让温父看重的那个位置。
    成为能够顶住温家的人,没人知道她在暗处付出了多少努力,爬上过多少人的床。
    可是,就算是这样,温父依然把她当做温家的一条狗。
    她知道,在父亲眼里,只有弟弟才是温家的继承人,自己不过是为了给他铺路而已。
    她不怨,她只是希望父亲把她当做女儿,当做一个人来看待。
    如果不能,她就毁了温家。
    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吃过饭,温家大小姐和二小姐在沙发上讨论着明天去哪里购物开心,下个月去哪里旅行。最小的温家小少爷骑着管家的后背,把人当马玩。
    这就是温家。
    “你跟我来。”温父看了眼温筝,低声说道。
    温筝点头,握紧手里的档案袋,跟着温父上楼进书房。
    “带来了?”温父也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直接问道。
    温筝在心里冷笑,面上却无表情,将手里的东西递给父亲,她说道:“我只能拿到这些。”
    温父打开看了看,眼神一亮,这已经足够,可是他却压住喜悦,冷声说:“只有这些?”
    “是。”
    “你也太没用了!”说完,他将东西收好,“算了,也是为难你了,你回去吧,别让柏亦央有所察觉了。”
    “是。”
    转身,温筝脸上露出冷嘲的冰冷笑意。
    这就是她父亲,那么,就别怪她了。
    从温家出来,坐上车子,司机低声问道:“夫人,回家吗?”
    家?
    她哪里有家?
    温家不是她的家,柏家就更不是。
    今晚她还能回去,等到明天,她就连柏家也回不去了。
    闭了闭眼睛,温筝轻声说道:“回去吧。”
    司机点头,启动车子,往柏家驶去。
    柏亦央在书房里,温筝敲门,听到里面传出的男声,她咬了咬唇,推门进去。
    柏亦央抬眸看了她一眼,垂下头继续看文件。
    “我已经把东西给他了。”温筝开口。
    柏亦央再次抬眸看向她,“不后悔?”
    温筝苦笑,“已经做了,再说,有什么后悔的。你不要忘了你的承诺,我要半个温家。”
    “可以。”柏亦央点头。
    “那我出去了,你,你早点睡。”最后一句,温筝说得小心翼翼。
    柏亦央点头。
    她又看了他一眼,转身。
    手指刚触上门把手,柏亦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关切:“你确定没事吧?”
    她做的事情背叛了自己一直守着、努力着的东西,这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
    没想到最后关心自己的,反而是一直以来当做敌人的人。
    但就是因为这样的他,才让她泥足深陷。
    紧了紧手指,温筝转头:“亦央,我想跟你说,我接近你确实早有预谋。”
    顿了顿,她接着说:“但我爱上你这件事情,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柏亦央抿唇不语。
    温筝说出来,已经没有遗憾了。
    “明天之后,我会得到我想要的,你也会得到你想要的。我会对外宣布和你离婚,反正我们没有办手续,只不过就是个名义。你可以去找她了。”
    书房门关上。
    柏亦央倚靠在椅背上,沉沉闭上眼睛。
    抬手,他轻轻捏着眉心。
    只要过了明天,柏家就稳固了,他答应爷爷的事情就做到了,答应她的事情,也能去做了。
    第二天一早,柏亦央和温筝坐车前往商会中心。
    会厅门口,和温父相遇。
    两人虚伪的说了几句,抬步进场前,温筝慢走一步,拦住要进场的温父。
    “我想问,您答应我,我母亲进温家墓地的事情?”
    温父蹙眉,不悦的说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提这个干什么,再说吧。”说完,他抬步进入会场。
    温筝望着温父的背影,纤细的手指握紧,嘴角勾起冷笑。
    她就知道,他在骗自己。
    他根本不想让她母亲进温家墓地,他根本不想承认母亲,承认自己。
    很好。
    这样就很好。
    那她就连一点歉疚都没有了。
    那天,温家输的一败涂地。
    温父到最后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记者上前将他团团围住,问他此刻的心情。
    温父怔愣中回神,这才明白,自己被温筝耍了。
    这算是报应吗?
    看着前面被柏亦央虚搂在怀里的女人背影,温父大笑起来。
    ……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嘴馋的很,顾妍曦穿着运动服,随意的扎了马尾,跑到小区门口的麻辣烫店吃了一碗热乎乎的麻辣烫。
    出来的时候,她手里还拿着两串甜不辣和鱼豆腐。
    一边咬,一边往家里走。
    走到公寓门口的时候,她刚吞下一口甜不辣。
    那个人,就那样突然的出现在视野里。
    黑色的西装,高大挺拔的男人,英俊的脸上是能够融化世界上一切冰雪的微笑。
    俊如神祗,眸似洪渊。
    顾妍曦手里的甜不辣和鱼豆腐掉在地上,她微微张着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人。
    “曦曦。”柏亦央再也等不了,迈着大步走过来。
    一把将顾妍曦抱在怀中,这一刻,他才觉得重新活过来了。
    “你,你来了?”过了好久,顾妍曦才轻声开口。
    柏亦央低笑,放开她,他捏住她的下颌,凝着她绯色的唇瓣。
    俯身,他将要吻上她的时候,她却用尽全力将脑袋往后面躲去。
    “曦曦?”柏亦央疑惑的看着她。
    顾妍曦俏脸微红,咬着嘴唇小声说:“不行,我,我刚吃了甜不辣,还有麻辣烫。”
    天!
    她简直快要哭出来了!
    为什么她今天要吃那些东西!
    现在她身上还全部是麻辣烫店里的味道。
    “呵呵。”柏亦央被她可爱的样子逗笑,捧住她的脸颊,他沙哑的低语:“可是曦曦,我忍不住了。”
    再一次倾身,他吻住她。
    这个吻,温柔的像是能够滴出水来。
    顾妍曦顾不上想任何东西,手臂抬起搂住他的脖颈,任由自己沉溺在这个久违的亲吻中。
    不知道吻了多久,柏亦央放开她,修长的手指抚着她的唇瓣,他低笑:“原来甜不辣是这个味道。”
    轰!
    顾妍曦的脸颊彻底红透,连耳朵都红了。
    “你,你,不许说!”她捂住他的嘴,狠狠的瞪着他。
    柏亦央亲吻着她柔嫩的掌心,眼睛笑眯起。
    *
    浴室。
    衣服蜿蜒到门口。
    水声遮掩下,隐隐的男声混杂着女声,听得不太真切。
    温热的水流冲刷而下,抱在一起的两人相对而立。
    柏亦央托住顾妍曦的背脊,将她抵在墙壁上狠狠的亲吻着。
    许久不曾有过的亲热,两个人都是激动不已。
    关闭喷头,柏亦央用浴巾包裹住已经没有力气的顾妍曦,大步走出。
    将人放在床上,他俯身悬在她身上,骨节分明的指在她脸上游弋。
    “我很累。”顾妍曦求饶道。
    柏亦央邪魅挑眉,沉沉语:“你不用动,我来。”
    不用动的代价并没有好到哪儿去,当晚,顾妍曦才算是彻底见识了柏亦央的手段。
    怪也只怪她呈口舌之快,在他说不用动的时候,她居然挑衅他。
    伸出纤细的手指,顾妍曦抚上柏亦央的俊脸,“你行吗?”
    男人最忌讳的就是行不行这个问题,不管是谁,不管多大岁数都一样。
    “怎么?觉得我不行?”柏亦央低笑。
    那时候,顾妍曦已经知道不对劲。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被折成各种羞人的姿势,顾妍曦的求饶完全不管用。
    柏亦央是疯了,也是下定了决心,放开手脚狠狠的折腾她。
    真是到了凌晨三点多,他才放已经哭哑了嗓子的顾妍曦睡去。
    *
    男人的眉毛很黑,很浓,不高兴的时候就会狠狠的皱起来。
    因为常常皱眉,他的眉峰间已经有了浅浅的褶皱。
    真是逆天了!
    一个大男人的睫毛居然比她的还要长。
    顾妍曦窝在柏亦央怀里,一会儿叹息,一会儿偷笑,仔细的研究着这个她喜欢了11年,不对,已经是12年的男人。
    “笑什么?”突然,眼前的那双眼睛睁开。
    顾妍曦叫了一声,下意识的往他怀里钻去。
    柏亦央温柔的笑着搂紧她,喟叹一声,吻了吻她的发顶,“曦曦。”
    “干什么?”闷闷的女声从胸膛间传来。
    柏亦央勾唇,闭上眼睛,“没什么,就是叫叫你。”
    岁月静好,大抵如此。
    “喂。”顾妍曦抬起头,搂住柏亦央的脖颈,摇晃着,“不许睡了,跟我说话。”
    柏亦央这才又睁开眼睛,凝着她纷嫩的小脸,“说什么?”
    “我问你。”她小脸表情十分严肃。
    柏亦央忍不住笑了笑,抚着她的头发,“问吧。”
    “你的事情都解决了吗?”
    “解决了。”
    “你和温筝呢?还有关系吗?”
    “没有了。”
    “那你以后还会离开我吗?”
    这个问题问出,柏亦央愣了一下。
    满心爱怜的凝着她的眼睛,他认真的告诉她:“不会,永远都不会了。”
    “真好。”顾妍曦皱皱小鼻子,愉悦的笑开,手指在他头发上动了动,她拔下一根白色的头发。
    “白头发。”
    柏亦央眼神微闪,刮了刮她的鼻尖,“我老了,嫌弃我吗?”
    “不嫌,你也不老。”想到什么,她红着脸,贴上他的耳朵:“而且,老当益壮。”
    柏亦央失笑,有力的手指掌握住她的柔软。
    顾妍曦惊呼一声,就被他猛地抱到身上。
    感觉到身下的灼烫,她讶异的瞪大眼睛。
    “既然你都说了,我就来证实一下?”他调笑的说道。
    顾妍曦急忙摇头,哀求着:“我腿疼,腰也疼,又酸又疼,求求你,柏大爷,您饶了我吧。”
    柏亦央和她碰了碰鼻尖,薄唇轻吐出三个字:“我爱你。”
    顾妍曦一惊,过了好久,她忍住鼻酸,回答他:“我也爱你。”
    那一年,他跟着唐妤去医院看她。
    哪里能够想到,那样小小的她,无意中的玩笑话,居然成了捆住他和她之间的甜蜜魔咒。
    ……
    “咚咚咚。”有人敲门。
    顾臻收起手机,抬头看去,就见季七月探身进来。
    “果果,吃饭了。”她微笑说道。
    “好。”他点头应声,站起身。
    走向门口,他搂住她的肩膀,两个人一起走向餐厅。
    季七月做了四菜一汤,都是顾臻喜欢的菜式。
    只是,观察着,她发现他好像有点不在状态。
    吃了晚饭,顾臻帮着季七月洗了碗。
    她还要收拾厨房,就把他推出来让他去客厅看电视。
    等季七月切好水果端出来,就发现顾臻望着电视机发呆。
    之所以知道他在发呆,是因为电视上播放的是偶像剧,而他是不看的。
    “果果。”
    “什么?”
    对上顾臻的凤眸,季七月叹息一声,坐下来。
    “你有心事?”
    顾臻伸手握住她的手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刚才接到了一个电话。”
    “嗯。”
    “是春城福利院的院长打来的。”
    顾臻话落,季七月立刻猜到了一定是关于小冷的事情。
    “是小冷?”她问出声,语气焦急。
    顾臻点头,握紧了季七月的手,“小七,你先别急,听我说。”
    “你快说。”
    “是小冷不太适应福利院的生活,院长说他总是一个人,所以担心他可能有轻微的抑郁症。”
    “天!”
    小冷才三岁啊。
    季七月咬唇,望着顾臻。
    顾臻知道她的意思,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他说:“如果你想去,我明天就陪你去春城。”
    季七月垂下眸子,不说话。
    现在顾家还有唐星的事情没解决,这个时候顾臻离开的话,实在是不太好。
    可是她又太担心小冷了,可能是和小冷有缘吧,她觉得小冷特别的亲切,特别让她舍不下。
    “果果,我自己去可以吗?顾家这个时候需要你,你不能走开。”想了好久,她这样说。
    顾臻凝着她,沉声说道:“我陪你去。”
    “可是,果果……”
    “没关系。”伸手抱住她,他低语:“你最重要。”
    ……
    这应该是成唤第一次见到安然穿空姐制服。
    要不然都说制服you惑呢?
    成唤承认,那一刻,他确实有些晃神。
    也不是没有见过空姐,也不是没有见过漂亮空姐,只是,没有一个空姐能够给他这种,心悸的感觉。
    安然还没发现成唤,她拖着箱子,和身边的同事说笑。
    “安然,有个帅哥在盯着你看。”同事低声在她耳边说。
    “你怎么知道在看我?”安然一边说着,一边往同事手指的方向看去。
    好吧,确实应该是在看她。
    笑容僵硬在脸上,她愣在原地。
    这是两个人上牀两个星期以后的再见。
    成唤穿着银灰色的休闲装,大步走过来。
    那一刻,安然不可抑制的心跳异常。
    “安然。”
    安然同事捏了捏安然的手臂,识趣的走开。
    “有空吗?我想和你谈谈。”成唤说道。
    安然看着他,冷声说道:“抱歉,我没空,我很忙。”说着,她拖着箱子快速往前走。
    成唤低叹,快步追上来,一把握住安然的手腕,他蹙眉:“不会耽误你很久,我就说几句话。”
    “我说了我没空。”安然咬牙切齿。
    成唤看着她,突然说了句:“那就抱歉了。”
    话落,他在她面前微微弯起身体,一手抓住安然的手臂,一手按住她的腿弯,猛地将她扛起。
    “啊!”安然低叫一声,已经到了成唤肩头。
    他单手扛着她,另一手拖着她的箱子,不顾所有人注目,大步往机场外走。
    “成唤!成唤!”安然尽量压低声音,低低呼喊:“你放我下来!我警告你!”
    成唤也不理她,直接把她扛到车子边上才把她放下来。
    安然脚刚落地,立马转身就走。
    成唤扯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怀中抱住,气急败坏:“你这女人就不能老实点?”
    “好,我跟你谈!”安然深吸一口气,挣脱开成唤,“走开!”
    成唤让开,她就打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
    看着她上车,他将箱子放进后备箱,绕过车身跟着上了车。
    启动车子,将车驶离机场。
    “送我回家吧,我现在很累。”安然闭上眼睛,低声说:“所以一会儿你的话最好简短一点,虽然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可说的。”
    成唤抿唇,侧目看了她一眼。
    车子停在楼下,安然睁开眼睛,望着前方。
    “说吧。”
    她这样的态度,到让成唤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见他不说话,安然转头看向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无非就是想要负责。”
    一副无奈的表情,安然蹙眉:“拜托,成唤,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成年男女,一夜/情乱。好吧,我是第一次,可这个年代女孩子的第一次哪里有那么重要了。”
    “我知道到底重不重要。”成唤忽然开口,凝着安然的眼睛。
    这话到让安然愣住。
    咬着牙,她低喊一声:“神经病!”然后就打开车门下了车。
    成唤紧跟着下车,叫住往公寓楼里大步走去的安然。
    “安然,你站住!”
    安然苦笑,纤细的手指在身侧握紧。
    “不过就是上牀而已,你要负责,难道你能娶我吗?”
    话落,她转头瞪向成唤。
    可是,越过成唤的肩膀,她看见不远处立着的两个人。
    “小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