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视她的眼,那微漾的寒波里,闪烁着迟疑的光。
    他的呼吸清新而幽长……许久,她才回过神来,白了他一眼,忿忿地说:“看你不止智商惊人,还有诳想症!劝你早点去看心理咨询,小心走——火——入——魔。”
    他笑得前俯后仰。
    夕阳下的身影披着一层晚霞,真是个迷人的男子。
    “你笑够了没,当心乐极生悲,笑死!”她更气了,红晕染上脸庞。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他认真地说,“听陈院长说,你是学平面设计的,是吧?两个星期后,江氏麾下的‘旭辉’广告,有一个招聘会,感兴趣的,不妨去试试。”
    江氏?她对这个名词过敏,几个月来一直害她心情不畅、胸口闷气。见过鬼还不怕黑吗?
    “我在这过很很好,空气清新,风景优美,人人和善……”最重要的事,没人说三道四,犯点错不怕被炒。
    “去与不去,随你吧。”他说。
    “你——也在那上班?”施旎吃惊的问。
    “是的,有机会的话我们就是同事,张牙舞爪的女孩。”他眯起双眼,双手成爪举过头顶,直逗得她噗嗤笑出了声。
    “说不定到时,你已经被炒了。”她撅起了嘴,碎碎念着,入江氏都了不起呀?
    “也有可能升职了,”他笑意正浓,“说不定摇身一变成了你的boss。”
    她再一次鼓住了腮帮,却说不出话了。低下头轻叹了一声,目光直望向湖面,那流光里的涟漪,轻舞着两个如画般的倒影……
    阿辉的话,在施旎心里也起了涟漪。
    深夜,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思索着、矛盾着。
    最后干脆坐起来,双手用力的拍打脸颊,终于,把晓丛吵醒了——
    “小旎,你在干嘛!”
    施旎只好把白天阿辉说的,交待了一遍。
    “很好啊,”晓丛说,“你应该去试试,机会难得,不要再像上次那样了。”
    “可是,我没有把握。”她沮丧的低下头。。
    “不要总是灰心丧气,我支持你勇敢点!再去——”蔡晓丛做着打气状。
    “勇敢点,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行吗?”
    她比划着像个淘气的孩子,晓丛被逗乐了。
    再次跨进江氏商贸大夏的大门,一种难以形容的压抑迎面袭来。
    之前的决心又开始打折了,临阵脱逃的主意在心里冒泡。来面试的人是上次的三倍之多。
    一排一排的,像超市的商品一样,施旎静静地夹在“商品”堆里,等待出售。或者就像等待出庭的嫌疑犯,忐忑不安。
    当人事部的广播里传出“施旎”两个音的时候,她被电击似的站起来,在劫难逃了,只好迷糊糊地走进去。
    对面几个衣着整洁、神情严肃,像是江氏高层主管的男女,他们面面相觑,一阵交头接耳后,有人开口了:“你就是施旎,施小姐……”
    继而,就是一连串的“审讯”,她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只感到被人牵了鼻子走般不自在。
    “施旎小姐,你好像还没有什么实际的工作经验,所以——”
    虽然对方还礼貌的叫她等消息,但她猜到,她已经被淘汰了。笑着舒了口气,虽然有点小失望,不过比起上次的莫名其妙,她觉得很能接受。
    不想带着失望的情绪回去,她走出江氏在街头随意的闲步。
    这条街很繁华,商铺林立,店面装潢精致。明亮的橱窗里,各式商品琳琅满目的陈列着。珠宝在灯光的打造下或晶莹剔透或绚烂夺目,好想拿在手里仔细欣赏,只是下面标牌上的五、六个零就吓得人不敢走近。
    “这里珠宝如此之多,规模如此之大应该是中环吧?”施旎想。
    来香港五个月了,她对香港的了解,几乎还停留在地图上的框框架里,直正处身其中,怕是走不了几步,又要迷路了。
    店门口一对笑脸盈盈的青年男女相挽着走出来。
    施旎的目光被那女子吸引了,美丽曼妙的形象跟晓丛很相似,只有衣着打扮透着一种高雅、一种距离。
    她身边的男士,让施旎瞬间鼓起腮帮,今天的他一身名流看起来越发风度翩翩,眉目浓而泛柔,脸上永远挂着自然而然的笑,在看到她一脸悻然时,笑意更浓了。
    “施小姐,真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阿辉说。
    “呵,那你就当认错人好了。”施旎奋力挤出点笑说。
    他一直牵着的女孩,莞尔一笑轻轻地把头靠在他身上,如小鸟依人般柔,她轻声问:“振辉,这位小姐你认识?”
    他偏头在她耳边笑说了一句后,她点了点头,笑着望向施旎。
    “我还有事,先失陪了。”施旎见状愤愤的转身就走,心想,“又不知道说我什么坏话了,笑笑笑死你!”
    随后。一辆白色的法拉利ff掠过她,在不远处停了下来,阿辉探出头说“施小姐,你要回去了吗?我们正要去仁心孤儿院,一起吧。”
    “不用了!”头了不想回,径直向前走。
    碎绒的短发,随着她霍然的脚步,一*地跳动。阿辉浅笑着摇摇头,重新钻入车内,白色的跑车旋风般消失在拐角。
    在瞎转了好几圈后,施旎成功的又迷路了。
    走到最后累得只能蹲在路过了。
    “早知道就不该逞强,就跟那家伙一起回去好了,”她喘着气,自言自语的说,“完了,连个电话亭也没有,想求救都没门——”
    肚子咕咕叫了几声,对她表示抗议。
    “小姑娘,嗨。”一个中年人从计程车里探出头来。
    施旎喜出望外,是老马——那个古道热肠的司机老马伯。
    出门总遇贵人,老天多疼我呀,她开心坏了。
    傍晚时分,终于回到了孤儿院。
    晓丛看她心情失落,想着应骋会情况一定是不乐观了,就不再问什么。
    张若晨就直截了当了,她说:“没事,失败是成功他老爹,施旎你还年轻。”
    “就是,男人三十而立,何况我这一个不到二十四岁的小女子。”真不想开玩笑,却管不住高傲的内心,脱口而出。
    “对对,这里很好。”脸上扯笑,心里还是很不痛快。
    百无聊赖时,总喜欢到湖边去坐上一会,在荡漾的水波里寻求属于自己的一份快乐涟漪。
    今天,却只看到一个脆弱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