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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遗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坐在堂屋里,墨发披散着,身上只着了一件薄薄的里衣。
    他将一条腿曲了起来,搭在另一条腿的膝头,微微低着眉眼,正在给自己的伤脚换药。
    听见动静,他抬眸看过来,温柔笑道:“很快就好了。”
    沈慕蕊怔了怔。
    她控制不住心里的本能,朝他走了过去。
    脚上这伤,是那日被门夹出来,她记得当时还踩过他手腕,这怪不得她,是那日的陆遗风太不正常了。
    在他身边站稳,看清他的伤处,沈慕蕊险些叫出来,大脚趾的指甲只残存了一半,透着青黑,另一半是恐怖的血肉。
    “陆公子……”
    “没事,不疼,等这边也掉了,就会长出新的来,我用了药,会比寻常人好得快。”
    他若无其事,安慰她的惊慌。
    沈慕蕊更愧疚了,但她说不出帮他上药的话,只能暗自红了眼眶。
    不可否认,她是心疼的。
    很心疼,即便他骗了她。
    陆遗风上好了药,轻轻给自己包扎,即使已经很小心,还是抽了一口冷气。
    余光里,他看见有东西掉下来,抬眸一看,姑娘竟哭了,泪痕清晰可见。
    陆遗风有点惊讶。
    他甚至想,这种小伤居然都能有这种效果,早知道这样,他捅自己一剑不就完了……
    几下子包扎好,他站起身,一边伸手给她擦脸一边笑道:“真的不疼,别哭了。”
    沈慕蕊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傻了吧唧地扶着他进了卧房,她明明是要逃走的。
    “陆公子,你歇息吧。”
    她低着脑袋道。
    陆遗风知道她的意思,但他不肯放她走,他还没有见识到她的后招。
    “我晚上会口渴,兴许还要去茅房。”
    沈慕蕊揪着袖子,“逍遥门那么多属下,会有人来伺候你的。”
    “那沈姑娘你呢?你不是说过,要给我做丫鬟?”
    陆遗风看着她笑。
    他的眉眼很温暖,很宠溺。
    沈慕蕊差点就要陷进去,她强迫自己清醒,他之前就是用这种笑容骗了她,他知道她的弱点在哪儿,轻而易举就能让她方寸大乱。
    “我改变主意了,我可以给你钱,但我不给你做丫鬟了,我做不到。”
    陆遗风饶有兴味,他不慌不忙道:“那沈姑娘是准备给我多少?”
    沈慕蕊心里也没数。
    “你、你想要多少?”
    “我当然想要很多,但也要考虑沈姑娘能给多少。”陆遗风很绅士地道,“要不这样,沈姑娘就把每月挣来的钱悉数交予我,可否?”
    沈慕蕊微微睁大了眼。
    廖圣璎给的那些银子她一直封存着不敢动,若是将她挣来的全部交给陆遗风,那她和小云怎么办?
    “不行,我还要养活自己和小云,不能全都给你。”
    陆遗风看她说得认真,好似真有此打算,不由失笑,她竟会相信这种话。
    “我也不缺银子,要不,还是换一个吧,睡觉,如何?”
    沈慕蕊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想到自己最初的目的和决心,她咬了咬唇,又站了回去。
    反正都到这一步了,退无可退。
    “好,我答应。”
    终于拐回了正题,陆遗风笑着请她上床,沈慕蕊掐紧了掌心道:“我,还未沐浴……”
    陆遗风眉眼里都是笑意。
    看来姑娘是真想睡他,他越发猜不到后面等着他的是什么了。
    “不用,上来吧。”
    陆遗风温柔笑道。
    沈慕蕊战战兢兢上了床,上次陆遗风是喝多了,这次却十成清醒,爬上去之后,她不知所措。
    陆遗风询问她的意见:“把烛火灭了如何?”
    沈慕蕊紧张地点头。
    几乎是顷刻间,屋子里就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沈慕蕊发现自己并没有比刚刚好受,反而更紧张了。
    她听见窸窸窣窣的掀被子声,然后就听陆遗风道:“可以躺下了。”
    心口扑通扑通直跳,那动静清晰地传到脑海里。
    沈慕蕊一咬牙,躺了下去。
    被子立时就盖了过来,陆遗风的手臂有点沉,隔着被子放在了她腰上。
    与此同时,他脑袋也挨过来了。
    两人的距离太近,他温热的呼吸直接吹进了她耳朵里,让人头皮发麻。
    陆遗风是不敢轻易下手的,他就是抱一抱,蹭一蹭,不敢有更过分的举动。
    他等了半晌,除了她紧张的呼吸声,别的什么也没发现。
    等来等去,他等不及了,索性直接问:“沈姑娘,你今日主动过来,是藏着什么意图?还是说,你想通了,原谅我了?”
    察觉到他没有那种兴致,沈慕蕊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失落,在陆遗风面前,她从来藏不住心思,或者说,她从未想藏。
    于是她小声道:“陆公子,这是我欠你的,等明日醒来,你就放过我吧……我想过平静的日子。”
    这话说得委婉,陆遗风却听懂了。
    别说他本来就没什么欲念,就算有,也得被她这话给吓回去了。
    睡一场然后相忘江湖,这不是他想要的。
    陆遗风的手从她腰间摸索着往上,最后停在了她脸颊,这些日子,她的确消瘦了许多。
    他轻声笑了。
    “哪儿有这么容易,你欠我的,起码要一场婚事才能还清。”
    这就叫蹬鼻子上脸,陆遗风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他的手就在她脸上,食指还有意无意地碰着她的耳根,沈慕蕊觉得这是故意挑逗,她忍不住颤了颤。
    “陆、陆公子,这有什么分别?就算、就算成亲了,也可以和离的!”
    一阵阵的酥麻,让她差点说不出完整的话。
    陆遗风在黑暗里弯了薄唇,他的姑娘像一张白纸,随意他勾勒描画。
    他很喜欢。
    “当然有分别,而且天差地别,虽都是睡觉,但前者是赤裸裸的目的,而后者,则是成亲之后顺其自然的结果。”
    顿了顿,他凑近了些,与她鼻尖相抵,温柔又坚定地道:“我更喜欢后者,沈姑娘,你什么时候才肯嫁给我。”
    他轻轻印上了她的唇,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沈慕蕊浑身都烫了起来。
    他织出名为温柔的罗网,密密麻麻,铺天盖地而来,她心慌意乱,却无处可遁。
    心乱到极致,反而平静了,她似乎听见了他的心跳。
    他的味道萦绕在鼻尖,又被她吸入腑内,很快便顺着血液蔓延到四肢百骸,将她整个人彻底占据。
    温柔又强硬,让她无从拒绝。
    这种感觉让她心颤。
    不知是害怕还是别的什么,沈慕蕊哽咽了,“你又想骗我吗……”
    她想推他,却发现双手绵软无力。
    陆遗风摸到了她胸前去,他执起那枚玉扳指,温柔又正经:“母亲在上,当着她老人家的面,我怎敢骗你。”
    他说话还是这么动听。
    只要他想哄人高兴,没有什么是他说不出来的。
    不可思议地,将近两个月的所有情绪,全化作了委屈,又变成了泪水,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
    沈慕蕊哭了,泣不成声。
    其实陆遗风还有更‘深情’的告白:成亲之后,他就能和她睡一辈子,睡一晚和睡一辈子,这笔账一眼就能看明白,都不用算。
    但他不敢这么说,只能先憋着了。
    女人哭起来确实要命,费了好大的劲,陆遗风终于把人哄睡着了,沈慕蕊静静地靠在他胸口,又变回了软绵绵的小白兔。
    陆遗风长出一口气,他的磨难终于要结束了,明日开始,便是新生。
    他美滋滋地闭上了眼,到梦里去寻云雨。
    大概是昨晚太耗费心力,醒过来时,已是朝阳高挂,陆遗风意识回笼,却没有睁眼,他借睡意朝旁揽去。
    这一揽,却揽了个空。
    他愣了一瞬,猛然睁开了眼,只见身旁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影。
    一大早就跑了,这又是什么意思?
    陆遗风觉得人已经哄好了,他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莫不是害羞了?
    他立即掀了被子下床。
    简单收拾好,陆遗风大步出了自己的小院。早晨的空气染了晨露,清新又湿润,连带着心情都飘了起来。
    陆遗风直接寻了过去,却在二院门口遇着了碧莲。
    “陆公子。”碧莲行礼道。
    陆遗风心情美,回了个十分和煦的笑。
    “沈姑娘可洗漱好了?”
    他春风满面地问。
    碧莲笑着回道:“沈姑娘要去酒楼,不睡这么晚的,早就走了。”
    “也是。”
    陆遗风脚步一转,就要赶过去酒楼,想起自己尚未洗漱,又顿住了,他回了小院。
    等他收拾妥当,英俊得体地赶过去,却被钱掌柜告知:沈姑娘病了,并未来酒楼。
    掂量了一番,陆遗风觉得不是真病了,多半是不想见他。
    好不容易有了转变和突破,得趁胜追击,若是放她自己待几日,说不定又倒回去了。
    陆遗风出了酒楼,去往江卓的侯府。
    与之前一样,他还是被拦下了,这回陆遗风很有把握地道:“我找沈姑娘,快进去通传一声。”
    门口那护卫眼也不眨地道:“沈姑娘不在府里。”
    陆遗风下意识觉得这是江卓交代好的,他挑眉道:“那就找你们侯爷也行。”
    护卫道:“侯爷也不在,他带着沈姑娘出门了。”
    陆遗风几乎以为自己听岔了。  他微阖了眼眸:“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你们侯爷带着出门的,不是他夫人,是沈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