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沐歌回到了房间之后,发现容景这个时候已经从书房出来了。
    他的俊脸之上,仿佛比之前还要凝重了些许。
    秦沐歌好奇的开口询问:“景哥哥,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容景微微挑眉,斟酌了一番之后,还是决定将事情的整个经过告知给秦沐歌钤。
    “容耀在看过那封信之后,向朝廷禀告了暴动的事情。现在朝廷正派兵过来支援——”
    顿了顿,他俊脸之上似乎也闪过一抹凝重。
    “我有些担心,这次的援兵过来,是否会影响到那些暴民的的情绪。”
    秦沐歌听到了这里,总算是明白了容景的心思。
    她歪着脑袋望向容景,“景哥哥,你是担心原本有意归降的他们,在看到援兵过来,会殊死一搏吗?”
    容景点头,“所以我打算走一步算一步。这阵子,我在营地里面准备了一些机关和密室,到时候若是那些暴民攻击过来,还能有个以防万一的场所。”
    听到这里,秦沐歌的心头也是跟着一沉。
    “景哥哥,这一次的暴民事件当真仅仅是暴动这么简单吗?”
    对于容景的反应,秦沐歌还是有些狐疑的。
    若是换做以前,杀阀果决的容景绝对不会任由事态发展到如此的场景。
    而现在,他似乎在犹疑着什么。
    容景略带深意的看了秦沐歌一眼,“你只需要知道,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就对了。其他的都交给我,好么?”
    容景的声音叫秦沐歌感到安心。
    这两日,容景安排人在准备密室和密道以防万一。
    这些事情都是由钦慕和和容景身边几个亲信准备的。
    因为他们不确定,那些士兵和暴民中间到底有哪些是真正的灾民,哪些是奸细。
    容景将他设计好的图纸交给了秦沐歌。
    也因为在明面上,他必须还得应付容耀的为难。
    在暗地里,就由秦沐歌牵头,开始准备密道。
    回到密道,她一路上复习着容景告诉她的启动点。
    因为时间太过仓促,好些地方她都记得比较模糊。
    担心时间拖久了会忘记,她走进房间之后,拿起图纸准备对照着做些标注。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身体突然一顿。
    迟疑的看了看图纸,有些不确定的回想着。
    这个图纸,刚才似乎并不是放在这个地方的……
    容景去了书房,她顺手将图纸塞哪的?
    似乎并没有放在桌上呀?
    敲了敲额头,她暗骂自己的破记性。
    想不起来就算了,她也不在意,趴在桌上快的在图纸上做起记号来。
    不知道写了多久,当她从桌上撑起来,张开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一双因呵欠而变得湿辘辘的双眼突然像见鬼一般鼓了出来。
    灰白着一张脸,她走到正对着她的墙角。
    弯腰,死死的瞪着墙面上那些成片的小点点。
    确认了这些小点的确是无数没入墙面的银针。
    她咬着嘴唇呼地一站起来,抓起桌上的图纸就推门狂奔而出。
    有生人进来过!
    她心急如焚,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
    有--生--人--进--来--过--!
    所谓的密道,不过是一个布有机关的地底庭院。
    庭院的过道布满了各式的机关。
    而庭院里的六个房间表面上是作为囤积物资以及各人休息之用。
    其实即将完工的传送通道便是建在其中的一个房间里的。
    就因为如此,如果不是按一定的方法进房间,房间里的机关就会被触发。
    360度无死角的毒针会在一瞬间将来人射成个马蜂窝。
    看墙面的情况,来人竟然只触发了四分之一的机关。
    并且毫发无伤的躲过,又悄然无声的离开了……
    要怎样的高手才能做到?!
    秦沐歌向着密道口狂奔,她甚至不敢去查看其余五个房间。
    万一,万一那个神出鬼没的高手此刻就跟在她身后呢……
    这样想着,她控制不住的开始四张望起来。
    浑身的毛孔似乎都张到最大限度,四处探寻着者的气息。
    没有,没有……
    什么都感觉不到……
    慌乱之中,秦沐歌用最快的速度将大伙召集起来……
    望着墙面上的密集针孔,大伙一时间相对无言。
    “先不论这个人是谁,他是否有同伙,他的目的何在。”
    韩悠然悠悠的道:“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加快动作,争取在这一两日将密室完工。
    同时将所有机关都做一次修改,别忘了,密道机关的图纸很可能已经为他所获。”
    “这期间,我会寸步不离的。”巴陵道,“我想我们之前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那好吧,就这么办。”
    秦沐歌有些黯然,漏偏逢连夜雨。
    不过容景回来之后,知道有人闯入了密道,却是一点意外之色都没有。
    他弯腰将墙上的针孔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嘴角却是渐渐浮现出一丝笑意来。
    “怎么?”
    秦沐歌注意到他的表情,心情没来由的开始阴转晴朗了。
    “有两根……”
    比了个二字,他笑道:“不必担心,我虽然没料到会有这种高手,但并非一点防范都没有……”
    秦沐歌惊笑道:“你是说,中了两根?”
    容景但笑不语,牵着她的手道:“走,去把机关的位置都挪一挪。”
    秦沐歌安心了,乖乖的跟在他身后,陪着他忙上忙,再不见前一日的消沉。
    而那位倒霉的中了两根毒针的某人就没这么好心情了。
    位于青城山某处的临时行宫内,粟裕躺在软榻上。
    任由一裸着上身的美艳女子给他包扎伤口。
    大概是他身上的戾气太过,那女子给吓得颤抖不止,手就没了轻重。
    “滚!”
    粟裕抬腿将她踹出老远,“都给我滚!”
    他真是烦透了。
    看了一眼绿得诡异的大腿,他低咒了一声。
    原本今日就能得到她了!
    可恶!
    他有多久没受过伤了?!
    越想越怒,他阴沉着脸,湛蓝的眸子闪烁着一丝狠意。
    “勃名,摄政王那边什么情况?”
    早在几日之前,他就派人向摄政王透露了关于青城山失窃一暗的情报。
    不出意外,他们的人应该也快到了。
    名唤勃名的是一高大的棕发男子,闻言即刻回答道:
    “摄政王的人马最迟明日午抵达。”
    “很好,”半眯着眼,粟裕笑得狰狞:
    “那么明日就按原定计划实行,去准备。”
    勃名领命而出,他身边的另一个黑发男子则躬身道:“主人,你的伤……”
    “药师来没有!”
    提到伤口,粟裕顿时觉得大腿上奇痒难耐。
    更糟糕的是,那诡异的绿似乎还在扩散中……
    “还、还没……”
    “那还不快去催!”
    一阵鸡狗跳,终于药师来了。看了半晌,却是束手无策。
    这毒,解不了。
    大怒之,将那倒霉的药师一掌了结了。
    粟裕身形一闪,身体因为用极快的速度一路前行,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团黑雾。
    不一会儿,一阳光小美男立刻精神了起来,活蹦乱跳的出现在广场上。
    这个时候,营地正挨家挨户的在检查。
    “出什么事了?”粟裕站在广场上,悄声问道。
    旁边的一大嫂好心的为他解惑:
    “听说是遭了小偷,正在查呢。”
    查?怎么查?脱了衣服检查吗?
    粟裕想得并没错,挨个检查,最直接有效的方式。
    可惜,粟裕的皮囊是完好无损的。
    查不到他身上去,嫌疑洗清。
    秦沐歌他们没查着人,心里不免有些郁闷。
    危机意识迫使他们加快了传送机关的修建速度,保守估计,明日的正午就能完工了。
    只要明日的会面一切顺利,那么他们就可以赶在朝廷的援兵到来之前,将一切搜处理好。
    ***
    “容景,针上的毒厉害吗?”
    秦沐歌在入睡前还不忘追问。
    “死不了人,不过……”
    容景的笑容有些诡异。
    “不过什么?”
    秦沐歌注意到他的表情,心里顿时一阵兴奋。
    “若平心静气的躺个十天半月那是丁点事情都没有。”
    秦沐歌的眼睛亮晶晶的,不耻问的道:
    “那若是他静不来,也躺不住呢?”
    容景坏笑着打了个呵欠:
    “毒性会随着气血的翻腾而渐渐蔓延。”
    “怎么个症状呢?”
    “痒,奇痒无比。”
    “那毒性蔓延发作了,还有法子救吗?”
    秦沐歌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被挠得浑身溃烂的身影来。
    打了个寒战,她赶紧将不河蟹的画面挥去。
    容景靠在她的肩膀上,迷糊的嘀咕着:
    “没有……”
    毒性只能持续半个月,发作之后只要能硬撑过半个月就没事了。
    注意到他睡着了,秦沐歌拖过被子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自言自语的道:
    “想不到我家容景也是个蛇蝎美人呀,生生将人痒死的毒药也被他制出来了。”
    还无药可解。
    啧啧!
    那个倒霉的神秘人纵是一身本事,又能如何,最后还不是落得个凄惨。
    而凄惨的某人这会儿的确是不怎么好过,再次回到行宫。
    他旺盛的火气几乎将行宫都给炸了。
    这钻心的痒让他心里跟火烧似的,让他难受得想杀人!
    “都是些废物!”
    尽管那些倒霉的药师的残肢已经被清理干净,但大厅上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粟裕郁郁地斜靠在软榻上,一双湛蓝的双眸此刻爆射出让人不寒而栗的恶毒:
    “容景,看我届时怎么折磨你……”
    ***
    第二日,正当秦沐歌他们为机关的圆满竣工而兴奋不已的时候。
    却听巡逻兵来报,一队不明人马正在快速向小城行来。
    秦沐歌的心紧了紧,意识的朝着容景那边看了过去。
    这些人是什么来头?
    是路过还是冲着他们来的?
    又或者,是王富贵那边的人?手心传来的一抹温热让她的心瞬间安定来,耳边是容景轻柔的低语,“别担心。”
    “恩,”点点头,她瞪了似乎有些蠢蠢欲动的花无漾一眼,警告道:“你给我老实点。”
    他屁股翘一她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
    自从到青山城开始,花无漾的表现就有些不对劲了。
    秦沐歌并非是一个粗心大意之人。
    在他听容景说起过花无漾之前的经历之后,她也清楚了为何花无漾在这段时间举止有些怪异。
    在容景没有做出决策之前,她不会允许任何人单独行动。
    花无漾闻言顿时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歪倒在地。
    他这些日子在家闷得都要长毛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瞪了容景一眼。
    跟着自家爷啥没享受到,怎么就遇到些倒霉事儿?
    “花孔雀!”
    一个巨大的爆栗打得他眼冒金星,秦沐歌恶狠狠地教训道:“你再瞪他试试!”
    花无漾哪还敢,见她是真动气了。
    他赶紧收回视线,悻悻的嘀咕道:
    “知道了!哼,就知道袒护你男人……”
    秦沐歌抬手作势欲打,嘴角却再也忍不住翘了起来。
    容景在一旁只是嘴角微扬。
    秦沐歌是没见过花无漾在外面的样子。
    那么张扬桀骜的一个人,他何曾把谁放在眼里了?
    就在这时,巴陵神色凝重的带来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那队人马身着青灰色铠甲,有人认出那是青城山城主亲卫队。”
    容景眉头微皱,道:“城主亲卫队?剿匪吗?不应该是这个时候……”
    青城山那么多贵族家中失窃,若一直没有动静那才是不正常呢?
    他早料到会有这么一日,却没有算到会在这种时候。
    “最少有一百人,并且都是高手……”
    巴陵的声音低了去。
    按照现在的这种情况来说,是鲜少有大部队出现的。
    而且能够在这么恶劣的气候踏青一般悠闲的出现在这里。
    已经很能说明来人的实力了。
    瞬间的静默之后,容景站起身来沉声道:“准备封城!”
    凄厉的号角声划破了长空,一声接着一声。
    守卫们迅速的关闭城门之后,便与其他士兵一起有序的退回到自己的房子里。
    然后紧锁房门,开启地室的通道。
    在号角声结束之时,巴蜀的营地已经彻底的沉寂来。
    除了偶尔卷起阵阵大风的呼呼声,再无其他声响。
    这个时候十数条身影鬼魅一般穿行于空旷的街道和房之间。
    所过之处,不断地林立起锋利的骨刺、骨盾墙以及骨质的弩机。
    这些凶器由经过特殊的炼化之后的钢铁制成。
    无论是从坚硬程度还是锋利程度上都不会比金属的武器逊色半分。
    而那上面闪烁的幽蓝冷光更是见血封喉。
    容景十分清楚这些武器的杀伤力。
    短短的一刻钟,一个营地就变身为一座杀机遍布的死城。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转变,刚刚抵达的亲卫队们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扎营!”
    为首的骑士见状一声令。
    一百多个高手开始麻利的在距离营地外不远的空地外围扎了。
    不过片刻,那片空地上中开出了一顶顶土黄色的小帐篷。
    扎营之后,这队人马便不再有其他的动作了。
    到了后来甚至开始生火煮饭,一幅准备在这里落地生根的架势。“他们打算跟我们耗去?”
    秦沐歌有些惊讶,大老远的跑别人地头上搞持久战?
    容景沉吟了片刻,突然脸色一变:
    “难道并不止这么一队人马?”
    此话一出,在座的齐齐变了颜色。
    “王爷,我看这情况不大对劲。
    这么多年来,青山城一直与南陵朝廷相安无事。
    有时候必须要路过的时候,也会象征性给一些银钱,希望能够放一些出路。
    而这一次,他们派这么多高手来看着不像是打算和平共处的样子?”
    “说不定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
    容景与秦沐歌相视了一眼,叹了口气,道:
    “不管来了多少人,只要他们想进攻,就得付出代价。我就赌他们不敢轻易拿那么多高手的性命当儿戏,若我赌赢了,若输了……”他目光微微一闪,“立刻弃城,但求自保。”
    巴陵蹙起了眉头,“巴蜀内部的官兵没有出动,而且绝大多数都被调到了其他的地方去支援了。希望这一次来的是友不是敌人吧!”
    不过,遗憾的是巴陵的确是错估了敌人。
    他们最大的失败便是是从头至尾都没弄清楚敌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