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萧府就派了马车过来接南宫卿过去。
    “李夫人,今日就拜托你了。”
    沈桂芬昨日同南宫卿分别后,就回府将事情告知给了容氏。
    “李夫人,四弟妹脸皮薄,待会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你见谅。”
    南宫卿笑着摇头,“您说哪里话,不过是件小事罢了。”
    沈桂芬也是一笑,问起南宫卿是从哪里习得一手医术,得知她是成亲后闲暇时间学会的,眸中泛起怜惜。
    守寡五年,换来的却是丈夫带回来一个怀着身孕的平妻,还为此闹得沸沸扬扬。
    幸而平妻之事未成,可后宅里多了个险些成为平妻的妾侍,她在府上的日子恐也不好过。
    沈桂芬叹息一声,转而聊起其他事来。
    马车在偏门停下,南宫卿同沈桂芬下了马车,一路疾行,直到走到一名叫‘和静居’的小院,方才顿住脚步。
    丫鬟听见动静打开院门,警惕的朝四周张望,见是沈桂芬方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是大夫人和李夫人吗?四夫人正在里间等候,您们快快有请。”
    沈桂芬点点头,见南宫卿站着没动,忙拉了她一把入了院子。
    南宫卿微顿,暗道这真跟做贼似的了。
    沈桂芬注意到,苦笑着说,“四弟妹这病实在不便让外人知晓,只能背着人来。”
    南宫卿点头表示理解,在时下这种环境,妇科症状向来都是令人忌讳的。
    原本只是一种疾病而已,被人知晓反倒会传出些有的没的话来。
    容氏很快走出来,她身形清瘦,模样端庄清丽,但肤色暗沉,嘴唇有些乌紫,七分的容貌也仅仅只剩下三分。
    朝着前方施了一礼,见南宫卿并未流露出瞧不起的神色,容氏似是松了口气,“拜托李夫人了。”
    南宫卿笑了笑,没有多说,只道,“先把脉吧。”
    手刚一放上去,南宫卿就皱起了眉头。
    昨日听沈桂芬说,容氏是流产几次后才出现的淋漓不尽的症状。
    流产本就伤身,再加之经期淋漓不尽,现在容氏的身体可谓是千疮百孔,要是再耽搁下去引起病变,恐怕就有性命之忧了。
    一旁的沈桂芬心提了起来,有心想问,又怕影响南宫卿把脉,硬是忍住了没问。
    容氏也十分的紧张,呼吸有些急促。
    不多时,南宫卿松开手,提笔写下一个方子,交给丫鬟,“这药一日三次,连续喝一个月。”
    “是不是吃了药就能好了?”沈桂芬终于忍不住问道。
    南宫卿沉思了下,道,“能好一部分。”
    容氏的病情是长年累月造成的,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治病也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闻言,容氏好不容易舒展些的神情再次僵住,显得有些木讷。
    南宫卿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皱紧眉头,“萧四夫人,你身体太弱了,在你小产第一次的时候就应该及时避孕,等养好了身体再怀。”
    容氏也仅仅是嫁到萧家五年,在难产之后却又紧跟着怀了好几胎,身体都没养好就紧接着生育。
    这在南宫卿看来简直是在糟蹋自己的身子,一时间难免语气重了些。
    容氏垂下头,苍白的脸色和乌紫的唇瓣映衬得有些触目惊心。
    她沉默了会,方张开口,一双乌黑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南宫卿,“李夫人,要是我老实吃药,以后还能不能怀孕?”
    南宫卿舒出一口气,“萧四夫人,咱们先养好身体再谈怀孕的事好不好?”
    容氏咬紧唇瓣不作声,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僵硬。
    沈桂芬见状忙道,“小雨,李夫人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这是作甚?”
    她拉了拉容氏,对方还是不作声,沈桂芬只得代她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李夫人,小雨她性子倔,她只是……”
    沈桂芬叹气,嗓子眼有些堵。
    南宫卿蹙眉,她只是过来给容氏治病,何苦闹僵,容氏想怀孕生子也是人之常情,她也不必计较。
    想通了,南宫卿笑道,“是我方才没注意,语气重了些,还请二位不要计较。刚刚那方子照着吃一个月,经期淋漓不尽的症状就止住了,同时要辅以一些补血的食材。”
    她举了几个例子,起身准备告辞,沈桂芬却忽然跟着站了起来。
    “李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南宫卿一愣,点头应下。
    二人去到一旁的厢房,丫鬟刚过来呈上茶水,沈桂芬就打发了所有人下去。
    南宫卿有些惊讶,“萧夫人是想跟我说什么?”
    沈桂芬顿了顿,似是在酝酿如何开口,南宫卿见状便没有再催。
    “李夫人,小雨的情况你也已经了解了。其实之前就有大夫劝她过几年再怀,但她现下差不多魔怔了,想孩子跟疯了似的,什么偏方都弄来吃……”
    听到这里,南宫卿若有所思,她原以为容氏的病情只是因为体弱才接连小产,没想到却有这一层原因。
    有些时候,吃错了药,也会造成小产。
    “萧夫人,萧四夫人她现在才双十年华吧?”
    沈桂芬点头,看了南宫卿一眼,笑道,“说起来,小雨跟李夫人你还是同一年的。”
    南宫卿讪讪一笑,“是吗?真是巧。”
    “是挺巧的,李夫人既与小雨同年,就是有缘分,不如我托大唤你一声卿儿可好?”
    南宫卿一怔,微微点头,“当然可以。”
    沈桂芬对南宫卿颇有好感,当下道,“那你也唤我一声沈姐吧,不用像方才那般客套。”
    沈姐?南宫卿脸色一下子就僵了,沈桂芬是太子舅母,她要是称呼她为沈姐,那岂不是成了太子长辈,南宫卿可不敢这样托大。
    沈桂芬似是也反应过来,有些悻悻道,“是我忘了,你还年轻,叫我沈姨便是。”
    沈桂芬四十许,却丝毫不显岁月年纪,眼下竟有几分娇憨的模样。
    南宫卿乐了,“那我就托大叫您沈姨了?”
    “好好好。”沈桂芬笑得合不拢嘴。
    南宫卿抿唇笑了会,想起方才沈桂芬说的话,“沈姨您叫我进来,是想询问四夫人的情况吧?”
    沈桂芬闻言正色了几分,“是的,卿儿,小雨她还有怀孕希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