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言,南宫卿不禁沉默了下,这个世间将孕育子嗣的所有责任都附加在女子身上,连世家贵女都逃脱不了这个魔咒。
    她心中叹息,看向沈桂芬,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微微点头,“有,但是近几年最好先养好身体,四夫人长期体弱,若是急着生产,即使不落胎生下来也会有损寿命。”
    南宫卿这话其实说得还很是委婉了,就凭容氏这身子骨,想生下孩子恐怕又是一尸两命的结果。
    可即使委婉,也把沈桂芬吓得面色发白。
    “那……小雨她现在……”
    “现在没什么事,好好将养,先将眼下的病治好。”
    沈桂芬怔了怔,点头,“也是。”
    南宫卿嗯了声,“沈姨,你平日多劝劝四夫人,让她放宽心态,她的生育期还有二十几年,不用急在一时。”
    沈桂芬应下,心底却暗暗着急起来。
    容氏那性子可不是个能听进话的,她即使劝,恐怕也没多大作用。
    见状,南宫卿没有再说。她看得出来,沈桂芬很看重那位萧四夫人,从她今早亲自来接南宫卿就可以看出来。
    但是南宫卿毕竟只是个外人,有些话说得多了,难免会惹人厌烦。
    ――
    将军府。
    李雪欣眼睁睁看着南宫卿上了马车,恨得咬牙切齿。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特意知会过,京城里的各大铺子全部都不再接受她赊账,害得她想买东西都买不到。
    府上又没有多余的闲钱,所以她只能今天特意起早了一个时辰,就是想去向南宫卿要钱。
    可偏偏她晚了一步!
    “二小姐,您在门口做什么?”翠荷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直愣愣的看着李雪欣。
    李雪欣被她吓了一跳,捏着鼻子躲远,“凑这么近干嘛?不知道你身上臭的要命吗?真是个死丫鬟!”
    翠荷的手一直未能治愈,直到今日,她的手已经散发出腐臭味,连草药都盖不住。
    翠荷被骂得眸光闪烁,她近来一直睡不好,眼底一片青黑,有些阴森森的,李雪欣被她看得心中生怯。
    “二小姐,绾姨娘有事找你。”
    “我知道了。”李雪欣大声应了句,紧接着就跑远,她实在是不想再看到翠荷这张死人脸。
    翠荷矗立在原地,臭味弥漫出十米远。
    旁的准备要出府的下人闻见就躲避开来,看向翠荷的目光同情有之,惧怕有之。
    翠荷一一回视过去,眼神透露出几分狠意。
    她心底呢喃着,夫人你害的我好苦,让我现在生不如死的活着。幸好,你马上就要死了!
    南宫卿可不知道有人恨她恨得要死,现在她正在马车上与沈桂芬闲聊。
    本来给容氏看完了病,她就打算离去,但是沈桂芬非留着她用了午膳,消食后又要送南宫卿回府。
    盛情难却,此时,南宫卿对沈桂芬也有了几分亲切。
    言笑晏晏间,不知不觉就快到将军府。
    南宫卿刚要说些告别的话语,就听见街道上传来的唾骂声。
    “将军夫人侍弄巫蛊,心肠狠毒,咱们一定要打倒她!”
    “对!打倒她!”
    紧接着,南宫卿就听见一阵像是鸡蛋砸在木头上的声音。
    她蹙紧眉头,拉着帘子一看,就见将军府门口站着一圈百姓,个个手上都拿着臭鸡蛋,烂菜叶正朝着府门砸去。
    南宫卿脸色顿时黑沉了下来,上官绾儿诬陷她扎小人就算了,现在竟然开始鼓动起百姓!
    原本南宫卿还想等着事情酝酿一顿时间再整治上官绾儿,可现在百姓都闹上府门,她不能再忍下去了。
    刚欲下马车,身后却突然被人扯了扯。
    南宫卿回头,有些莫名的看着沈桂芬,“怎么了沈姨?”
    沈桂芬笑骂了一声,“你着什么急?”
    南宫卿怔了怔,指了指外面,“可是……”
    沈桂芬摇头,叹气道,“枉费我看着你像个聪明的,没想到你办事竟然也这般糊涂!”
    她顺着帘子朝外看了看,眼神冷了冷,“这件事是你府上那姨娘弄出来的吧?”
    南宫卿刚想问她怎么猜到,但转念一想全京城都知的平妻风波,不禁苦笑着点头。
    “你把她孩子弄没了?”
    南宫卿吓了一跳,忙摇头,“怎么可能?孩子是无辜的,我没有碰孩子。”
    沈桂芬愣住,看来南宫家这姑娘真的是个心软的。
    不过是个妾侍腹中的孩子,能有多珍贵,死了也是白死。
    可南宫卿却说孩子是无辜的,沈桂芬笑起来,揉了揉她的发鬓,“卿儿,你可真是个可人疼的好孩子。”
    南宫卿有些不好意思,抿唇笑了笑,随即担忧的看着外面。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将军府门口一片狼藉,家丁早就吓得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去。
    见此情形,南宫卿不禁也有些后怕,若是方才沈桂芬没拦着她,恐怕地上那一半的臭鸡蛋烂菜叶都得扔她身上。
    她犹豫了会,让马夫去京兆尹请人过来。
    沈桂芬赞赏的看了她一眼,幸好不是个迟钝的。行事迟疑,心软日后都可以好好磨练,但若是迟钝,沈桂芬摇头,一辈子都难改。
    其实南宫卿何尝不想行事果断,可她并不是沈桂芬那样的身份,上官绾儿背后有国公府,她背后有侯府,上官绾儿背后的是靠山,她背后的却是她的软肋。
    京兆尹的人很快过来,一见官府的人过来,围在将军府门口的人立马四散开来。
    “污蔑朝廷命妇可是要打板子的!你们这些人,一天天的吃饱了没事做,是不是想造反啊?”满头大汗的京兆尹官员满脸怒容,瞪视着还在不远处看热闹的百姓。
    大夏天的,谁愿意满街乱窜?
    京兆尹官员满肚子的气,朝廷对巫蛊忌讳得很,哪个人敢顶风作案?
    且将军府后宅的新鲜事一件接着一件,到了现在,这件事在他看来,也不过又是一场空穴来风的污蔑。
    将军府那个姨娘,不是早就闹出几次暗害主母的丑闻了么?
    “我们可不是污蔑,大伙都这么说。将军夫人私藏巫蛊,你怎么不把她抓起来打板子?”
    “谁?谁在说话?”京兆尹官员怒吼,眼睛紧盯着人群,可人实在是太多,分辨不出是哪个方向的人在说。
    “官官相护!”又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句。
    京兆尹官员眼前一黑,几乎有把人抽死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