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意孤行做望门寡
    南宫卿早就注意到皇甫暄这边的动静,见着李清泉上前讨好却被赶走的狼狈样,她讽刺的笑了下。
    不过华服男子居然会是皇甫暄,南宫卿有些意外。
    就是这个人,在将来不久后就要跟太子争夺皇位,生生害得太子的病情加重。
    不,应该不止这样,南宫卿瞳孔放大,回忆起一个细节。先前暗害太子的乳母张氏,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会不会,就是皇甫暄?!
    呵斥走了李清泉,皇甫暄神清气爽的转过头,寻找着南宫卿的方向。
    他刚才算是帮美人儿教训了前夫,怎么着她也应该对我另眼相看吧?
    却不防,他转头的瞬间,对上的却是一双饱含惊惧又夹杂着憎恶的眼神。
    皇甫暄笑容僵住,什么情况?
    一旦想通这些细节,再看到皇甫暄的笑脸,南宫卿
    只觉面目可憎。
    这人真是可恶,太子那么好的人,他竟然故意去害他!
    可惜的是,凶手就在眼前,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南宫卿陷入自责中时,一道急促又嘶哑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报!北方急报!”
    此时,殿中还有歌姬正唱着靡靡之音,一派歌舞升平,而驿差则是形容狼狈,面如金纸,呼吸急促得仿佛下一口气就喘不上来,二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都给朕住口!”元昭帝大吼一声,将一众歌姬吓得瑟瑟发抖,他却看都没看一眼,眼皮狂跳,什么时候驿差能直接进入皇宫了?
    除非是事情大到驿丞绷不住。
    皇甫宸也想到这一点,一贯含笑的神情紧绷,殿内的气氛也随之压抑下来。
    只听到元昭帝的声音在问,“出什么事了?”
    驿差说一个字就喘一声,像是老旧的快要报废的风箱,“晋…豫…大旱,疫…情频发,求,求皇上…”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东西,结果东西才刚掏出来,话还没说完就倒在了地上。
    谁也不敢出声。
    杨达起身,伸手探了探驿差的鼻息,旋即神情复杂的开口,“皇上,人去了。”
    元昭帝沉默了下,“把他手里的东西呈上来,带下去厚葬吧。”
    杨达从驿差手里抽出,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一封绝笔信。
    信很快呈了上去,元昭帝看完直接勃然大怒,他气得厉害,囫囵着嘴来来回回就骂着混账两字。
    皇甫宸颦着眉,进德见状拿起绝笔信用眼神询问了下元昭帝,见对方没反对就将之交给了皇甫宸。
    已经回到自己位置上的皇甫暄见着,眸中划过了一道暗光。
    绝笔信是中书省总督所写,从两月前,晋地就开始连日大旱,地方官员多次请书,但晋地本就容易干旱,最开始中书省总督并未当回事,直到某个小镇上开始出现疫情。
    疫情来得迅疾,几乎不给人喘息的机会,直接传遍整个县城,在接下来就是邻近县城,继而是整个州郡。
    出现疫情会影响官员政绩,中书省总督原本还想强压着不往上报,但因为疫情死得人太多,他自知罪孽深重,自戕前写下绝笔信交由驿差呈上来。
    而这时,距离中书省总督写下绝笔信的时间已经过了将近十天,这期间死去的百姓恐怕也不少。
    出了这么大的事,七夕宴自然是办不下去,官员们转到奉天殿商议,而留下来的勋贵及女眷眼神间也有些惊骇。
    那封绝笔信后来在百官中传阅,其他人纵使没看到,也从驿差临死前的话语猜到了几分。
    角落里,南宫卿处于呆愣中。
    她完全没料到,晋豫大旱传回来的日子竟然会是在七夕!
    “卿儿,卿儿!”石氏皱了皱眉,“回府了。”
    南宫卿慢半拍的点头,回忆着上一世晋豫大旱是怎么解决的,似乎并不算是解决。
    朝廷派过去赈灾的人也死得十不存一,直到冬天那一场大雪…
    消息传得很快,晋豫大旱的事情虽然还没流传到百姓口中,但再官员亲眷中早已是口口相传,而再过不久等到商人入京,恐怕百姓们也该知道了。
    人心惶惶。
    南宫卿这几日一直待在院子里,连自己最爱的药材都没碰一下,弄得几个丫鬟担心得不行。
    “主子,这有新送过来的丝线,您要不要打个络子?”
    “主子,这是新出的话本,您看看?”
    …
    几个丫鬟变着花样的讨南宫卿欢心,对方却始终不闻不问。
    鸳鸯六神无主,“石月姐姐,你说主子是不是那天在皇宫里被吓着了?这都快三天了,主子都没说过半句话!”
    石月道,“主子不是胆小的人,”她沉吟了下,“说不定主子是在想事,等她想通了就好了。”
    鸳鸯勉强自己信了,可内心里却道,谁家想事是一连好几天一声不吭的啊。
    芷兰也有些慌,但看着鸳鸯,她努力板着脸安慰她,石清就在一旁闷闷的看着。
    屋子里,南宫卿听着丫鬟们的窃窃私语,忽然间恍然大悟。
    是啊,她从来都不是胆小的人,若是胆小,她也不会一意孤行的去做个望门寡。
    不过是决定去灾区走一趟而已,纵使十不存一又如何,不是还剩了个一吗?
    况且,如果这次有她在的话,活下来的人说不定还能多上几个?
    南宫卿有些不确定的想着。
    另一边,皇宫。
    两天过去,赈灾的事情终于勉强商议出个结论来。
    宫中太医调走一半,再重金聘请民间大夫,还有粮食,最主要的是水源。
    水运输太困难,最后只选定几个掘井的手艺人。
    事情大部分解决,但主赈官却一直未能确定。
    栖凤宫。
    “什么?!你要去赈灾?本宫不许!”皇后不敢置信的看着坐在旁边的皇甫宸,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就在刚刚,皇甫宸来见皇后,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在说他要去晋地赈灾。
    见皇后激动得几乎晕倒,皇甫宸一怔,忙让人去叫太医。
    皇后抓紧他的袖子,一字一句道,“宸儿,你要是敢去,母后也不活了。”
    皇甫宸无奈,“母后,只是去赈灾而已。”
    “而已?!”皇后只觉一股子火气直冲脑门,又是气又是失望的道,“晋地死了多少人你不知道?那绝笔信上都写明已经出现好几座空城,你这不是去赈灾,是去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