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清清冷冷悬在梢头,雾气浅浅淡淡笼罩,几点星光璀璨,暗卫趁着光神不知鬼不觉的又提一桶凉津津的井水,面色不改,再次倒在静妃身上。
    不知是否是迷香吸入太多,静妃迟迟未醒。
    皇甫宸轻轻捏了捏她纤细的软腰,示意她仔细看着静妃。
    带着水珠的长睫轻轻颤抖,初春的井水在夜里冷了许多,浇在身上冷冰冰,纤薄的肩头微抖,旋即恢复平静,一切都如一场幻觉。
    原来有人早已清醒。
    素白的手抬了抬,暗卫立刻走出去,回来时又提了一桶井水,再次朝着静妃泼去。
    “昏睡”的静妃指尖动了动,到底还是没有醒来,南宫卿饶有趣味的盯着她,忍不住冷嗤一声。
    她的嗓音带着一股慵懒之意,软软的,如夜风拂面:“既然井水泼不醒她,那就烧桶热热的水来。”
    话音才落,静妃悠悠转醒,双眸迷离,装的有模有样。
    南宫卿缓缓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静妃娘娘可还安好?陈太傅才下了大狱,陈家一百多口无一例外,都被收押天牢,五皇子还被关在宗人府,如今静妃娘娘的处地实在艰难。”
    她的笑愈发明媚,十足的幸灾乐祸。
    静妃一向以温婉贤良示人,从不刻意争宠,加之她母家声誉颇好,宫人信服,南宫卿两世加在一起也不过见了她几面,只这几面,足够让南宫卿认清这个虚伪的女人。
    她慢慢抬手抚上自己发间的玉簪子,细细长长的簪身,刻着花纹。
    南宫卿弯下腰,簪子抵在静妃脸上,一用力,尖锐的簪子快要刺入薄薄的皮肤。
    静妃大惊失色,面具掉落,只剩下慌张:“你想做什么?本宫是皇上亲封的静妃,你若是敢对本宫动手,仔细皇上怪罪!”
    她的声线颤抖不平,说出的话也没多少威胁力,只能暴露自己内心的恐惧。
    “静妃又忘了,皇上正在气头上,就算此刻娘娘你真的死在我手上,皇上也不会深究。”南宫卿淡定说着,一边数落着她的罪责:“娘娘命人绑架我在先,伤了我的丫鬟在后,你说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几个丫鬟……”她本来想说几个丫鬟而已,不值什么,都是一群下贱胚子,难不成比她身份尊贵?
    已看穿她心思,南宫卿不多言,将簪子插入发间,静妃悄悄松了口气。
    身上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静妃只能勉强撑着半个身子,难受的厉害。
    下颌突然被用力捏住,圆润如海贝的指甲狠狠掐着她的脸,逼着她抬眸正视南宫卿,一颗黑漆漆,带着怪味的药丸直接塞入她的口中。
    药丸顺势滑下嗓间,静妃倒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手指扣着嗓子眼,想将东西咳出来。
    她红着眼,语气远不比先前那般骄横无礼:“你,你给我吃的什么?”
    “自然是好东西了。”南宫卿坐在皇甫宸身边,悄声问道:“人何时才来?”
    “再等等。”皇甫宸一脸宠溺的笑,自然的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两双染着笑意的眼睛互相对视一眼,默契移开,盯着静妃。
    静妃此刻正如惊弓之鸟,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就能引起她的恐惧,她一脸警惕的看着两人,手脚并用的向后退去,直到纤薄的脊背撞上床榻。
    身体里突然升起一股热气,由下而上,遍布全身,一点点吞噬她的理智。
    她紧紧拽着衣衫,细长水润的眸子泛着春色,死死的咬着唇:“你给我下药?”
    “情人相聚,怎能不助兴?”南宫卿笑盈盈的说着,突然被皇甫宸轻轻捏了捏手背。
    “胡说什么?”皇甫宸耳根子有些泛红,深深看了一眼南宫卿,提醒她:“别胡说。”
    她可不是胡说,说的分明是实话,不过――她盯着皇甫宸面上不自然的绯色,就知道他脑袋里没装什么好事,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此时的静妃脸色难看的出奇,紧紧捂着加速跳动的心口,双眼黑沉沉的,紧紧盯着南宫卿,耳边还回响着方才她说的话,情人……难道他们知道了什么。
    她每一分表情都落在南宫卿眼中,看来来时路上皇甫宸对她说的的确是真的。
    皇甫宸轻咳一声,面上绯色微微转淡:“五皇弟究竟是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
    一句轻飘飘的话,化作一块巨石,重重砸在静妃心中那池泛起涟漪的湖水,他们果真是知道了,隐藏多年的秘密终于还是暴露了。
    她的神情暴露内心,她急忙摇头:“昀儿真的是皇上亲生,我同他也早已经断了关系,他不会来的,宸儿,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不能这样对我!”
    南宫卿深深吸了一口空气中残余的迷香气息,奇怪的气味中带着一丝异香,与药丸相辅相成,功效更大。
    “这些话你与殿下说有何用,你应该和皇上解释。”南宫卿打开香炉,将迷香药粉倒下去。
    廊下暗卫出声提醒:“主子,人到了。”
    皇甫宸起身拉着南宫卿离开寝宫,香炉中香气缓缓升起,弥漫开来,格扇门推开,一股凉风钻进来,吹开一屋子的香气。
    一抹黑影悄悄走进来,看着半躺在地上,媚眼如丝的静妃,眼神发光:“静儿……”
    不远处的小榭中,南宫卿坐在石凳上,漫不经心的撑着下颌,指尖一下接着一下的点着桌面,等待消息。
    静妃的宫殿好似一滩死水,迟迟没有动静。
    她有些坐不住了,绣花鞋碰了碰皇甫宸的皂靴:“皇上若是知道了,会不会杀了静妃?”
    自己的女子红杏出墙,任何一个男人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是元昭帝,身为皇上,自己的颜面比任何事都重要。
    “陈家已倒,父皇不会赶尽杀绝,他会留着静妃一条命。”这一次,是静妃自己自作自受。
    她故作清高,假意不沾染宫中是非,却算计贵妃与母后,母后中毒虽与贵妃脱不了关系,可若没有静妃从中插手指点,贵妃也不会对母后下狠手。
    皇甫宸垂着眼,并未将这些话说给南宫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