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不是很在乎名声么?为何现在就不在乎了呢?
    乔宝莹看到吕欣不知说了什么话,很是激动的一个转身,接着扑入苏辰的怀里,苏辰居然没有让开或者推开?
    乔宝莹瞪大了眼睛,所以他们两人的相处是这样的吗?她一直相信着苏辰,他每说的一句话她都相信,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偷窥,可是今日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婚事推后,吕氏一定不会罢休,吕家也会在暗中给苏辰下绊子。
    她想到很多,唯独没想到苏辰会以这样的法子来应付,袖子里的手不知不觉攥紧,身边的素者却忽然伸出手来,按在她马上要起来的肩头,沉声交代:“你不要妄动,想想你以后是走还是留?没有想清楚,就当此事不曾发生。”
    乔宝莹心下一惊,看向素者,她想不到连素者都看得通透。
    乔宝莹起身,抵足一点,飞身上了屋顶,素者见她走了,也跟着离去。
    而八角亭中的苏辰,却似有感触的朝这边看去,只看到一片淡黄色的衣角,他双眸微微一眯,立即想到了什么,忙将吕欣推开,沉声道:“明年五月咱们才成婚,你是姑子,为了避嫌,以后咱们还是少见面吧,有什么事叫父亲和兄长告知一声便是。”
    吕欣不肯,还要上前抓他的手,苏辰却一甩袖口匆匆离去。
    李江连忙上前,拦住了吕欣的去路,虽然这婚意是皇上下的,为了巴蜀的百姓,也为了苏辰的名声,她什也不能说,但她隐隐感觉到,苏辰对她的好一定是迫于姑母和父亲的压力。
    苏辰匆匆回到主院,入了堂房前,看到堂前主座上坐着的那一抹黄色身影,他脚步一顿,两人隔着一丈远的距离相望。
    乔宝莹想起素者的那一番话,她若没有想好离开,就不要出声,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她有没有想好离开?
    她不舍,她不甘心,她陪了苏辰这么多年,她以为两人可以白头揩老,他曾经为了她,连前程都不顾,连史家那么好的高枝都没有攀,可是现在,他动摇了?是朝堂上的阴险狡诈吗?还是官场上处处为难,仰或是这世家的能力和手段,所有的一切改变了他的心意,他也开始动摇了吗?
    娶了吕氏,苏辰可以少奋斗二十年,他完全可以从一个寒门的出身直接跨入世家行列,多么好的机会,放在哪一个朝代,都会这样的选择。
    乔宝莹免强带着笑意起身,迎上苏辰那神光逼人的丹凤眸,她心里却在滴着血,人却往他走去。
    苏辰见她走过来,眼看着就要扑入他的怀中,他却让开了,他垂下眼帘,那长长的睫毛铺在眼帘上,乔宝莹看不到他的情绪。
    苏辰说道:“莹儿,等我一会,我且换身衣裳再来。”
    苏辰转身走了,乔宝莹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动。
    李江守在主子的门外,这儿是侧院,主子今日大白天的说要沐浴更衣,可是已经抬了两桶花瓣汤浴进去,他还听到主子正一个劲的搓着,到底主子这是怎么一回事?掉粪池也不至于这样的。
    很快屋里又传来主子的声音,“李江,再抬一桶来。”
    李江愣住,过了一会还是按着主子的要求去了。
    待苏辰换了衣裳过来,乔宝莹已经在长榻上睡了一个午觉,她最近老是犯困,待鼻端传来梅花香来,她忍不住睁开眼睛,却发现苏辰跪坐在长榻前,此时正靠近她,目光意味不明的看着她的睡颜,此时见她睁开眼睛,他连忙直起身,眼神看向别处。
    乔宝莹忍不住伸出手来,拿起他的袖口闻了闻,居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梅香味儿,这种可不是喷了香水的缘故,是真正的梅香味儿。
    乔宝莹看向苏辰,忍不住叹道:“苏辰,你好香。”
    苏辰抬起手来闻,笑了笑,“倒不觉得。”
    苏辰以前可不喜欢熏香,为何今日有些不同。
    乔宝莹要起身,苏辰立即上前扶起她,靠近他的怀中,那强有力的心跳之声,还有那抹淡淡的香气,让乔宝莹忍不住有些贪恋,喜欢一个人,连他的心跳声都是这么的悦耳。
    看着她亲手缝的这件白袍,她就忍不住想笑,“多少年了,你还穿着?”
    苏辰却道:“平时穿得少,衣裳不曾坏,就穿着了。”
    是舍不得穿吗?像先前说的那样,那时她还没有恢复记忆。
    “最近我老是跟喜姑做孩子的衣裳,都做了好些衣裳了,够穿了,要不我乘着这几日空闲,我给你做几件衣裳吧,你老穿白袍也不是个事儿,虽然我很喜欢你穿白袍时那禁欲系的模样,但总得食人间烟火的,不如我给缝一个松花色的吧,平时穿着出去也正常。”
    苏辰一听到小媳妇要为他亲手缝衣,心中一喜,点头,“好,都听你的。”
    除了松花色的,我再给你做一套石青的与绽蓝色的长衫,正好到时春季的时候可以穿上,里头也不必加棉了。
    苏辰点头,手却下意识的将她抱紧,下巴抵在她的额发上,吻了吻她的发髻,两人似乎又回到了曾经在那十里坡那简陋的茅屋里一样。
    “苏辰,你还记得咱们一起吓李老三的时候吗?那会儿他欺负我,正是你救的我。”
    “自然是记得的。”
    “当时若不是你,我就要失身了。”
    想起那事儿,苏辰也后怕,不然自己的小媳妇就是李老三的了,想起小媳妇为此而嫁给了李老三,心里就不舒服。
    “我们回房再说,我想抱着你说。”
    “天还没有全黑呢。”
    “内室里光线不太好,就跟天黑差不多。”
    “我不是这个意思。”
    乔宝莹郁闷的看向苏辰得逞的笑,最后还是捱不过他,被他抱入屋中。
    她的背一沾到床,苏辰就忍不住覆身上来,以前苏辰喜欢点着灯,光线明亮的与她在一起,后来不知几时就不怎么点灯了。
    这会儿光线暗,乔宝莹完全只能靠手摸的,尤其是摸到他光洁的背,她就心猿意马起来。
    苏辰俯身吻住她的唇,乔宝莹被他压了个结实,话都说不出来,这么猴急的。
    她的手下意识的伸到他的胸前,想将他推开一点,她快要受不住了,可是当她的手摸到他的胸前时,忽然手感都不同了,这儿怎么回事?
    “苏辰,等一等,你等等……呜……”
    根本容不得乔宝莹说话。
    直到滚完床单,乔宝莹下床将油灯点上,就见苏辰已经穿上洁白的中衣躺在那儿,他倒害羞,两人做都做了,不过是点个灯,他倒把衣裳穿上了。
    乔宝莹可不放过他,刚才她明明摸到了异样,于是上前坐在他的身上,一双纤手摸着他的襟口就要为他解衣,可是他连忙捉住她的小手,丹凤眸里满目春情,看得乔宝莹色心大起。
    但她似想到了什么,她强行将他的襟开打开,就见那红通通的胸口,他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胸口的皮都要破了?这模样可不是别人伤的,反倒像是用什么搓破的皮。
    “你……你自己搓破的?”
    苏辰却不给她问问题的机会,一个翻身就将乔宝莹压身下去了。
    手一挥,灯火又灭了,转眼满室的春情。
    乔宝莹睁开眼睛,就看到苏辰正站在床边穿衣,那挺括的身形,看得她留恋的不行,尤其是他穿上那紫色的官服,不知不觉显露出来的威严与贵气,让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苏辰见状,倾身上前握住她的手,交代道:“别回晋王府,就在这儿好生呆着,我想回来后就能见到你。”
    乔宝莹却是没有应下,只是朝他笑了笑,苏辰也没有多想,便起身走了。
    乔宝莹在床上睁目到天明,看到明亮的光茫一点一点的照射到屋中,直到她不用借着油灯就能看清屋里的任何一个角落后,她才起身下了床。
    梳洗妥当,出了屋,就看到喜姑拿了几双小孩子的鞋子过来,乔宝莹看到那小小的不及巴掌大的鞋子,她就忍不住露出笑来,手下意识的抚上小腹,这一段时间做了不少衣裳,就没有想着做鞋子,而且这手工鞋还真的要技术的,不是谁都能做的。
    她就不会,看着就麻烦的不行,亏得喜姑有这耐心和手艺。
    乔宝莹见喜姑去了厨房,她便叫来素者,她打算离开苏府。
    素者一双凌厉的眸看向她,认真的问道:“你真的要离开?”
    乔宝莹点头。
    “那你打算去哪儿?”
    去哪儿?乔宝莹苦笑,放眼京城,她似乎还当真没有能去的地方。
    想了想,乔宝莹说道:“去紫金楼吧,那儿环境好,我住在小院里,也不受外人打扰,直到平安生下孩子。”
    “晋王这边呢?”
    “给李易和苏辰都送去信,以后我住紫金楼养胎,他们若是有事,可以给我送信,师父,你带着人把守,他们两人都不可以进入我的小院。”
    素者却是笑了起来,“你又何必。”
    她又何必,她到了紫金楼,苏辰就不去找她了么,脚在他的身上,他必定是要去的。
    乔宝莹和素者就这样不告而别的出了苏府,到了紫金楼,原本就有不少小院子提供给这些京城贵客最隐密之所,乔宝莹来了,要下了其中一间小院,整人院里院外被花园团团围住,不仅起到了隔绝外界的效果,同时还能赏心悦目。
    乔宝莹住进去,邬总管和张总管都来了。
    江湖上也不太平,朝堂上更是如此,如今的她对这些也失了兴趣,朝堂上有苏辰,江湖上有青山芦主,就他的消息最多,先是闭关惹来的事,后又有人上青山求药而失踪的,青山如今成了江湖人的禁区,只要芦主不出关,青山就不能靠近半步。
    完颜文宇有这能耐,以前他太过温和,应该说以前他没有什么心思搭理这些江湖人,甚至连给人冶病也是顺手为之,如今他却随心所欲的同时把握住了江湖上的一些局势,让这些人为青山疯狂。
    乔宝莹有时候都在想,江湖上为何这么多人中毒,而且非要找完颜文宇才能冶好,会不会这些毒药就是从青山流出去的,至于对付谁,他们青山可不管,可是这些药一出现,这些江湖人岂不都是他的手中物?
    乔宝莹一想到这儿,就忍不住摇头,江湖上的事,比朝堂上的事还更难让人猜测,可是两方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乔宝莹在小院里才住下一日,这日半夜某人就闯入紫金楼来了。
    张总管和邬总管两人很是为难,苏辰半夜来了,也没说要见她,只是说要在紫金楼里要个院子,要什么院子什么标准,就叫两位看着办,否则他会出手将紫金楼连根拔起。
    他现在是丞相大人,的确有这个能耐,惹毛了他,还当真有可能。
    可是她就是不想苏辰住在隔壁院子,万一他穿过花园跑她院子里来呢?她不准,于是叫邬总管张总管给推了。
    可是两位总管又很快跑了过来,苏辰不但不走了,还叫来了人,包围了紫金楼,打算搜院。
    乔宝莹郁闷死了,看着自己的老公抱着别的女人,这一口气她咽不下,她想起这场景就妒的慌,她就是小心眼的不行。
    乔宝莹一狠心,说道:“你们给苏辰带个话,他要住紫金楼也可以,但若是敢这样霸道的来见我,我就让他永远见不到。”
    邬总管和张总管两人只觉得头痛,明明是夫妻之间吵了架,而且两人都明明记挂着对方,非要折腾出花来。
    两人退下了,乔宝莹总算清静,她坐在摇椅中,心情很复杂,素者那一句话直中她的心,她如果将那日的事说破了,她跟苏辰是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以后在两人心目中也会留下阴影的,她真的要离开苏辰吗?一想到要离开他,她就受不了,可是他如果娶了吕欣,她是一定会离开的。
    好在还有五个多月,她可以慢慢地想。
    半夜三更的她睡不着,白日里睡多了。
    第二日,没想她在摇椅中睡着了,醒来已经是天亮,看到邬总管带着黑眼圈的眼睛,疑惑的问道:“邬总管一夜未睡?”
    邬泽点头,“都是苏大人给折腾的,他把苏府的不少书籍搬来了,折腾了一宿,这会儿倒是去上早朝了,只是以后苏大人进出紫金楼,恐怕别人要起疑心了。”
    “不用管他,他可是当朝丞相,有的是法子,邬总管,上次喜姑说的那位稳婆回京了没有?喜姑说她很会经验,此人又帮黎三接生过,还是同乡,要是她回来了,就直接将她带来见我吧。”
    邬总管点头应下,“怕是已经在半路了,不日便能入京了。”
    乔宝莹点头,稳婆找好了,还是喜姑和黎三熟悉的人,她正好乘着这几日清静,给苏辰做几身衣裳吧,不然他老穿着那身白袍,也太高冷了一点。
    苏辰搬入紫金楼的第三日,却把喜姑从苏府送了过来,乔宝莹很意外也很惊喜,她当然希望喜姑在她的身边,先前她是不希望跟苏辰有过多的接触,所以苏府上下一个人都没有带,只带了自己的暗卫和素者几人。
    再过五个月的时光,到那时就是她的预产期,她知道自己对苏辰爱得有多深,如果她再次看到吕氏闯苏府,或者跟苏辰有半点牵扯,她就会控制不住,那夜里也不知道是被苏辰给折腾的还是她自己的情绪不好,反正第二日身子都有些不舒服的感觉,她很害怕,因为这是她跟苏辰的孩子,也是她跟苏辰爱情的见证。
    哪怕是以后两人真的不能在一起的话,这个孩子是她在这个时代唯一的寄托。
    她很珍惜老天给她的这一次机会,以前觉得年轻,觉得不是时机,现在想来,这些都是不够爱的理由,一但爱得深了,恨不能融入对方的骨血,然后为这一段感情来一个见证,即使这过程辛苦,却是甜蜜的。
    她看向小腹,手里正在给苏辰缝衣裳,虽然已经跟苏辰分开了,但先前答应他的事,她还是要做到的,何况她的确有太久没有给苏辰做过衣裳,看在孩子的份上,她也要说话算话。
    喜姑坐在一旁却是给她做小孩子的衣裳,喜姑照顾过黎三,自然手法熟练的很,不管是衣裳还是照顾她,都很到位,一个如此熟悉的人在身边,她很开心,就像她的母亲一样。
    喜姑朝她看去,看到乔宝莹做衣裳时那微微扬起的唇角,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手中动作一停,试探的说道:“九儿,喜姑不太会说话,不过倒是见过不少世面,也是过来人了,我瞧着九儿心里是放心不下大人的吧,连自己都没有缝几件衣裳,倒是很专注给大人缝衣裳。”
    乔宝莹心中一怔,她有如此明显吗?她抬起头来,朝喜姑看去,说道:“喜姑,我比较喜欢买成衣,或者请裁缝过府亲自做,因为好看,我的手法太粗糙,做的衣裳不好看。”
    喜姑听到这牵强的理由,忍不住苦笑,“九儿,大人其实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