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衿之所以在临国候府里强硬不起来,虽与他的能力和性子有关,可也与他的出身和辈份息息相关。
    在这个重礼守孝的时代,一长串的长辈几乎压得他抬不起头,最为重要的是,他始终是庶出的。
    叶远山不同,他是自小当成叶府继承人来培养的嫡长子,自带光环,连叶老夫人这个来来的继母也耐他不得,就更不用说叶春
    祥那个饭桶了。
    当初,叶远山在梅园被叶梨歌精心调理了一段时间后,就回到了叶府,开始整理叶府这几年时间里所破烂事情。
    想想叶远山最近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韶华痞痞一笑,“岳父大人正准备梅开二度呢,哪有时间再兼顾出嫁的女儿?”
    韶老候爷摸了摸鼻子,感觉还真有这种可能,因为临国候府最近常有媒婆频频出入,这不是要开梅二度的意思是什么?
    画外音:叶远山喊冤,韶小三你可真够不地道的啊!我们家儿子都二十四五了,还是光棍一条。
    二房还有几个大龄剩女,老子不操心谁操心?
    韶老候爷头疼的摁了摁太阳穴,用手一划拉,“这么一大摊子破烂事儿,马上又要过年了,到时候丢的还不是咋个韶家的人?”
    “这个好办,”以前韶府日常事务是韶三夫人在背后做靠山,由谢宝娥和叶玉芳等几人一起管理的,可现在这三个女人每人一个
    娃,三对人整天无所事事的造人,听说现在又都赶集似的怀上了。
    回到张管家和韶华奶妈的旧日时候,可不一下子就乱了呗!
    “胡大的老婆以前一直跟在阿梨身边。”
    一个贴身丫头而已,怎么可以撑得起偌大的韶府?
    世子韶长志立马就一扑楞脑袋,“阿华过矣!再怎么着,那也是个伺候人的丫环,虽然占了胡大的光,在人前也得尊她一声夫人
    ,却也难已撑得起咱们韶府。”
    韶老候爷略带讥讽斜长子一眼,“她不行,你媳妇儿行?”
    韶长志老脸一红,自己家媳妇儿什么德性,他比谁都清楚,可这也不是父亲拿来挤兑他的借口吧?
    他只不过是就事论事的,实话实说罢了。
    却是韶家三爷突然插话道,“大哥有所不知,阿梨身边的这大丫环可不比别家,当初三百多万白银的拍卖,和辅子的打理交接,
    都是她身边的这个丫环有条不紊的办的。”
    那么大的事情都做了,还在意韶府这些细节?
    “何况是,管理我们家阿梨的庄子,可要比韶府琐碎难打理。”阿梨庄子里有不下千人,有的是正正经经的种庄家,有些可是要
    做阿梨给安排的一些手工制作工作。
    对于这个时代的的普通百姓来说,不拘地方,只要能老婆孩子热炕头,那就是件极幸福的事情。
    这么厉害的吗?
    韶长志转头看向自己家小儿子,“何不前来拜见长辈?”
    韶华没看父亲,淡淡的重复一句,“病着呢!”
    韶老候爷烦躁的挥了挥手,儿媳妇不仅能力有限,还甚喜作妖,这家指定是不能交给她来当的了,
    “那就让胡大媳妇暂时管理着韶府的一应事项,有什么事儿让你们祖母做主儿。”
    脑袋几乎不转的人有时候就喜欢钻死角尖,比如韶三老爷,他倒不是说真想做点什么,只是感觉最近读了几本书,于语言和措
    词上都有长进,所以追问了一句,“暂时?那以后呢?”
    韶老候爷瞪他一眼,又瞪了韶华一眼,“以后?阿华你不是让你媳妇儿长住梅园吧?”
    韶华被吓一哆嗦,老爷子如果真发脾气的话,那也是相当可怕的,讪笑两声,“这,哪能呢?”
    他也想排除万难的把阿梨接回韶府,可解决不了眼前的这些困难和危机,怎么抱媳妇儿回家?
    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韶老候爷惦记上的叶梨歌,此时正一脸凝重的望着墨夜,“你是说慧智老和尚所作所为,没有真正偏离历史
    的轨迹?”
    “属下按照主子的吩咐,在他意志力低弱的时候,对他进行了催眠术,从他当时的口中套出来的。”
    墨夜半个屁股坐在叶梨歌面前,说话极其恭敬。
    叶梨歌与慧智大师有仇,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叶梨歌想要为母报仇,这也是事实,也是她最想做的。
    可叶梨歌最最想做的事情,还是想从慧智老和尚这里套了一些关于未来的事情,倒不是说她想改变什么,而是想要知道,慧智
    老和尚为什么要改变这一切,以及改变之后的一果如何。
    毫无疑问,如锦猫侠当初的凭空出现一般,慧智老和尚的出现,确实改变了一些事情。
    慧智所辅佐的是文宣帝,而先帝在之前已经立有太子,叶梨歌原以为,这是慧智一己之欲才发生的历史性的更改,可皇命和气
    运这种东西,虽然让人难以琢磨,可也不是谁想拥有就能拥有的,或者是谁想夺取就能夺取的。
    “可否清楚,慧智老和尚为什么要针对辰王和魏王?”
    辰王中的诅咒毫无疑问是慧智大和尚的手笔,并且平日里,有意无意间,慧智还想要借鬼神之说,来左右文宣帝对这兄弟两个
    的影响。
    据说,当年辰王六岁进军营,就是听信了慧智的话。
    慧智当时说,辰王命格太硬,如果在皇城,怕是冲撞了陛下你的气运。
    当时文宣帝一听就傻眼了,儿子再好,那也没有自己跟自己关系好,再者说了,儿子又不是一个,可他自己的命却只有一条。
    从来自己的利益高于所有人的文宣帝,当时就急吼吼地问道,“那将如何?”
    是啊,怎么破解啊,你说吧,我全听。
    “当以煞气破之。”
    不是命格硬吗?那就用前线的杀伐之气来克化吧!
    慧智大师这话会不会应验,文宣帝不得而知,反正第一时间把这个命硬的辰王送走,那就对了。
    “据属下得来的消息,慧智大师一族善蛊惑之术,辰王甚厌,将全族夷灭。”
    哦,叶梨歌点点头,可算有点眉目了。
    若说慧智大师的歪门邪道,还真有那么点儿意思。
    当年的谢瑶环与游冰,是不是天定的姻缘,叶梨歌不得而知,可这抽取人心头血的作法,当真也算是邪门的很了。
    “这意思是说,文宣帝取代前太子而成为大楚国的皇帝,也是历史使然。”
    墨夜垂眸,“当是如是。”
    慧智老和尚最是听信鬼神之说,对于大是大非大方向的历史走向,他知自己几斤几两,所以也不会去硬性改变什么。
    “那羽汉一族之人呢?”
    羽汉王朝虽然覆灭,这么些年以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偏居一隅,人家也没谋个反叛个乱啥的,偏偏这慧智大师跳出来几乎灭了
    人家全族。
    “当受其害。”
    那就是妄杀无辜了。
    因为当墨夜问起这段旧事的时候,被催眠了的慧智大师几近疯狂的舞动着双臂,差一点儿就从催眠中苏醒过来,口里高声叫着
    ,“报仇了,报仇了,他们说我们家族是祸害,是歪门邪道,并以此为名毁了我的全族。
    人都死光光了,他们还怎么灭我全族?
    这个后世之仇,这个仇我终于报了,报了……”
    叶梨歌以指敲桌,微眯了好看的眸子,“还真不是个好鸟呢!”
    合着这慧智大师重生一次,就是巴巴的盯着羽汉王朝的后裔,利用自己先前知道的历史,抱上了文宣帝这条大粗腿,企图借由
    他的手,灭羽汉王朝全族。
    岂知,文宣帝却看上了羽汉王朝仅有的女性,并与之成婚,上禀苍天,尊为正宫皇后。
    先前的历史原貌如何,叶梨歌不知,可她唯一知道的是,这慧智老和尚的族人估计会比他没穿越之前的时候,灭得还要更干净
    。
    因为,辰王不会放过他们的,魏王也不会,还有红叶谷叶梨歌那个一直盯着此事的师傅,更是想要把所有与慧智大师有关的一
    干人员,灭个干净。
    所以,他的那些所谓的传承,怕是将毁得更彻底。
    不过,在此之前,叶梨歌还真的想要与这位有些邪气的慧智大师好好谈一谈呢,没准,还会有什么更让人意外的事情呢!
    这是离哥儿来到皇城中的第二个新年,第一个新年是与姐姐在唐大夫的小医院度过的,当时情形危急,是姐姐诊送及时,才护
    得他一条小命。
    这第二个新年嘛,是离哥儿过的最开心,也是最幸福的一个为数不多的新年。
    姐姐年前让人买来许多炮仗,父亲亲手写下不少春联。
    梅园也有不少屋子和院落,离哥儿没有具体的数,庄头不识字,更懒得费这个脑子……其实离哥儿深度怀疑庄头是连数字都不
    识,不过,庄头这个人有时候看起来挺凶的,也只有在姐姐面前,才跟只拨了牙的小猫似的,所以他不敢说。
    反正庄头一二三四五的数了一大堆有的没有的地方,于是父亲就写了一天的春联,离哥儿就一直守在父亲身边辅纸砚墨,写到
    深夜时分,堆了连离哥儿这么有学问的孩子都懒得数的份上,才终于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