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哥儿其实很清楚庄头的意思,他们这边用不完,那就送给庄子上的其他庄户人呗,这些人大多不识字,大过年的图个喜庆,
    谁还嫌春联碍眼不成?
    兴许的过新年的原因,父亲兴致颇高,一改之前的高冷范儿,一边写春联,还一边教导离哥儿,甚至还愿意给他讲一些关于春
    节的小故事。
    最后,甚至还教导离哥儿学写春联,这让字写的还不够端方的离哥儿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可他练字时间尚短,写的真不够好。
    父亲大人倒没责怪于他,倒是颇有耐心,并且还说,“离哥儿啊,我们游家人就没有字写的不好的,你也是游家人,也得好好努
    力。
    为父给你写几个字,你天天练习完之后,拿来为父看,如果有进步当赏。”
    离哥儿紧崩着小嘴儿,紧张的望着父亲,“若无进步呢?”
    “那就罚你学小狗叫呗!”
    说完话还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也是离哥儿第一次见到父亲的笑,听到父亲的笑声离哥儿先前的紧张,一扫而空。
    第二天巴巴的跑去姐姐那里,可惜,姐姐太懒,还没起床,好不容易快挨到中午的时候,姐姐这条懒虫才爬起来,离哥儿兴冲
    冲地跑进来,第一句话就是,“姐姐,昨天父亲笑了。”
    叶梨歌眨巴了两下眼睛,打了个秀气的呵欠,“然后呢?”
    离哥儿垂下了头,想想自己现在的字确实挺丑的,有些难过的说道,“父亲说如果练字没长进,就得学小狗叫。”
    “真的?”
    叶梨歌没想到那么严肃的父亲,也会拿离哥儿开玩笑,一脸兴味的凑上前,“先叫一个来听听呗。”
    离哥儿气的鼓起了一张包子脸,姐姐总是这么为老不尊。
    可父亲一直对他说,女人是需要男人来保护的,姐姐是有来爱用来疼用来宠的,宠得她无法无天,宠得她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
    到什么时候,不然男人在外拼杀,为的是什么?
    离哥儿忽然感觉父亲说的好有道理哟,姐姐就如同花朵一样,他最喜欢的是听到她的笑声,看到她打扮的喷喷香的嫌弃没有哪
    件衣服配得上她。
    初夕一大早,父亲就拉着离哥儿开始在各院各门上贴春联和福字,就连马棚和储物室都没隔过。
    父亲说,马棚和储物室都是存财聚宝之地,自然不能遗漏,离哥儿也感觉好有道理,总之,离哥儿感觉这样的父亲好让人崇拜
    和敬服。
    初夕的晚上,皇城上下一片欢腾,烟花烛火,歌舞升平,相对于皇城的热闹,梅园就尤其冷清了,即便如此,离哥儿感觉坐在
    热气腾腾的饭桌前,心里也是熨贴的。
    叶梨歌说,“离哥儿,明年除夕让父亲带着你回游家过年,到时候你就可以近距离看得到漫天的烟花了,想放的话,也可以参与
    其中。”
    离哥儿便笑着点头,他其实真的不在意在哪里过年,他只在意身边有关心他的亲人,同时也有需要他关心和守护的亲人,如此
    ,便是幸福。
    叶梨歌可没有此份心情安然过新年,她最近一直在研究从谢府墙上得来的那副图画,既然不能透过神识,那这材质就非是一般
    事什。
    一点儿点儿,抽丝剥茧的一番琢磨下来,她感觉,这极有可能是一份阵图,具体这阵图是做什么的,属于哪一类,以她目前的
    学识来看,还真说不好。
    既然不通,那就继续研究先前得来的那些关于阵道的阵书和其它有关修炼的各类玉简图书吧。
    虽然叶梨歌有着前世王皇的传承,可有关这一块的传承,她也并不全面,如今只能一点儿点儿的自己摸石头过河。
    大哥如今正在以红叶谷的名义辅佐玉王,叶梨歌对他放心不下,将墨夜遣了过去,以护他周全。
    退一步讲,即便二人在身边,他们对于阵法也并不了解,所以在与不在,都没多大关系。
    做这类事情,极耗神识,所以,她最近都疲累的厉害,所以,即便是除夕之夜,她也没陪着这父子两个一起守岁,倒是把萧军
    和盛然请了过来,人多也图个热闹。
    离哥儿扁扁小嘴儿,抱怨道,“姐姐真懒。”
    她不应该和自己一起守岁的吗,怎么可以这么懈怠?
    盛然早看到了叶梨歌的一脸疲色,知她肯定有不得已的事情,倒也不以为然。
    原没想着会开口的游冰却插了一句,“熬夜伤肤。”
    离哥儿眨巴了两下眼睛,“那我们呢?”
    伤皮肤这种事儿,应该是不分男女的吧?怎么可以区别对待?
    游冰饮下手上的半盏酒,“护花使者。”
    离哥儿点了点头,父亲曾经教导他,美丽是女人的专利,男人是为保护女人的美丽而生的护花使者。
    男人的权利和地位,不是以美丽为标准的,是用拳头和学识撑起来的,有担当和责任心的男人要用力量和学识武装自己。
    过了这一夜,年龄也就大了一岁,那就喝一盏果酒吧,于是离哥儿大大方方的举起了酒杯……
    较之于往年,韶府可就是相当之热闹了。
    一大家子人好不容易在皇城聚首,又是一年一度的除夕之夜,那热闹场景就可以想象得到了,酒桌无父子,尤其是武将,又自
    来不屑于那些个酸腐的尊卑习气。
    就连偌大年纪的韶老候爷都喝得满脸通红,此时正翘着胡子张牙舞爪的与人划拳行酒令。
    一个晚上韶华因为叶梨歌没与他一起回府,这心里到底还是不痛快,酒倒没多喝几杯,看着韶老候爷喝的委实不少了,难得细
    心的夫着韶老候爷重新坐下,“祖父,到底是年纪不饶人,阿梨不是经常劝你,凡事过犹不及,酒要适度嘛!”
    老夫老妻了,虽然之前聚少离多,可毕竟是少年夫妻,韶老夫人此时也在一边劝慰着,“候爷,阿华说的有道理,你就少喝两杯
    吧……”
    岂知,酒入韶老候爷腹中发酵成了熊熊火气,啪的一声将手中杯子摔在了长子韶长治面前,手指着韶华,“阿华,你明天就把阿
    梨给我接回来,祖父还活着,我看谁敢给她气受?”
    韶老夫人被气的脑仁疼,这都哪跟哪啊,“候爷,你喝多了,这大过年的,咱还是少喝点吧!”
    一家子喜气洋洋的,他这一下子,大厅里的好几桌子的划拳声,顿时就无声了。
    韶老候爷酒倒是喝了不少,却也并未真正喝高。
    家人一齐回转,自然是件喜庆事,可大儿媳妇这妖来妖去的来来回回的膈应人,让他想发脾气又师出无名,毕竟他也是做老公
    公的,有些话还真不好指着鼻子说出来。
    比如方才,这外边的厅堂好几大桌的糙汉子们在行令吃酒,韶华那个叫富悦的表妹,老大不小的年纪了,这又不是在军中,巴
    巴的跑了过来,上前凑近几步,“表哥表哥,听丫环们说,街上的花灯煞是好看,并且临近子时,皇宫的宴宾楼还会有各式各样
    的烟花绽放,表哥你陪我一起去看吧!”
    除夕夜,天子宴请朝臣,这都是惯例,可韶家人初初回转皇城,也不过是这一两日的事情。
    韶老候爷一直托病不出,韶华已经卸了官阶,府里有官阶的男人们,也不过是昨日刚回,也就没想着去参加玉王主持的这次宫
    宴。
    因着是一年一度的初夕,街道和宫宴中,该有的热闹还是有的,并且在民间,许多有情人也多选在这种时候见面,互诉一下衷
    肠和相思之苦,另者就是一些蹦来跳去的小孩子了。
    韶华懒得搭理她,挺大个人了嗲声嗲气地,这是作给谁看呢?再犯嗲也是那个一声吼,能往外传出十里地,声势不比杜金凤小
    多少的母夜叉。
    想起至今还借住韶府的杜金凤,韶华又是一阵心塞,不过,自从去年他把杜金凤砸地上起了个坑之后,这厮就痛定思痛的一改
    前非的不务正业,倒是勤奋起来了。
    “你去找杜金凤一起出去。”
    富悦不依,糖葫芦般把身子扭来扭去的,韶华都没眼看了,“表哥,人家不要嘛,姑母说皇城的人坏的很,没有表哥相陪,人家
    没安全感。”
    其实富悦生的并不丑,非但不丑,而且侄女随姑姑,还生的挺好看,与韶华的娘亲有五分相像,却不及韶华的母亲生的美貌。
    韶华的母亲,虽然出生在小门小户的人家,当初也是因为富氏的父亲与韶老候爷有救命之恩,韶老候爷又看富氏生的极其貌美
    ,武功又好,所以将她许配给了长子韶长治。
    可人生的不差什么,这自小养成的性子,想想都头疼。
    韶华一手遮目,颇为无奈地想着,这俩母夜叉,一个赛一个的厉害,如果真有个眼瞎的能看上她们,自己这得敲锣打鼓的赶紧
    了往外送。
    “没空。”如果可以的话,韶华真想说自己不认识这个表妹。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万分嫌弃了的富悦,更甚至于说,富悦已经习惯了这种与韶华的相处方式,依旧不依不饶的扭胸摆臀的撒
    着娇,“表哥撒谎,那会你还答应要带欣姐儿和景哥儿去外边看花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