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故,心气颇高的惠茹二话不说劈手就甩了小丫头一巴掌,小丫环没想到她说动手就动手,而且还仅仅因为自己漫不经心的一
    句话,当时气的眼泪都出来了,“姑娘,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
    “我就欺负你了怎么啦?”
    人都打了,惠茹如今的气势更盛,两手叉腰,“你个狗眼看人低的玩艺,让你看个妆也能引来这一堆的破事儿,平时是怎么伺候
    主子们的。”
    她这一副已经自以为是韶府主子地位的气势,拿捏得挺盛气,把个小丫头吓得,一手捂着脸,“我,我也没说什么吧!”
    “我我,什么我?不知道要自称奴婢的吗?”
    话音刚落,忽听得会客厅门口传来一个男声,“姐夫你要送小弟的就是这么个玩艺吗?”
    看到从会客厅闪出来的韶华,惠茹紧走几步,上前施礼,柔身软调地说道,“妾身见过三少爷。”
    韶华没理她,更没说让她平身,对着谢斯礼说道,“早上刚得的,还没开封呢,见你来了就想着送你玩个新鲜的。”
    谢斯礼连连摇头道,“姐夫若无时间就让人陪小弟去演武场转一圈也是好的,至于这种玩艺嘛,姐夫跟谁有仇,就把她送给谁,
    那效果肯定杠杠的。”
    “这话怎么讲?”
    “妻有妻道,妾有妾道,你看方才这骂人的气势,这也就是小弟在这里了,如果来个其他的客人,还指不定怎么笑话姐夫你呢。
    这种祸害家宅不宁的玩艺小弟可不敢要,带回府里还不够丢人呢!”
    韶华点点头,对那个脸上挨了一巴掌的小丫头说道,“把这张身契给张管家送去,找个人伢子把她随便卖到哪里,只要价钱合理
    都是可以的。”
    直到这个时候,惠茹才明白,敢情这两人所谈论着的就是她啊,也不管地在的冰硬,更顾不上会不会花了妆容,扑嗵一声跪在
    地上,“三少爷奴婢错了,求求你看到我家娘亲的面上,放过奴婢吧!”
    人伢子随便卖到那里,以惠茹这个年龄这个相貌,能有好去处吗?
    “姐夫,她家娘亲在府中有很大面子吗?”
    “哦,你不说本少爷还忘记了,就是你姐新进韶府时,故意刁难的刁奴,原是打发去了庄子里做农事了。
    不晓得怎么又跳腾回府了,如果她不说,本公子还真把这事儿忘了。”
    谢斯礼咂咂嘴,没说话,他若早知这是韶华奶娘的女儿,还真不会多嘴多舌。
    惠茹此时是彻底蒙了,这一天下来,可谓是一会天上,一会地下的,而且还摔的如此脆生,杵在原地整个人都傻了。
    倒是那个小丫头有些心里愧疚,初心未泯。
    原她与惠茹也无甚过节,如果因为自己让惠茹招了韶华的厌,竟然要直接将她发卖,这对于她们这种年龄的姑娘来说,那真是
    塌了天了。
    扯扯惠茹的袖子,“姐姐,你快去寻人想想办法吧!”
    惠茹顿时惊醒,急急的擦了眼泪,连奔带跑地去了她娘亲的屋子里。
    惠茹的娘亲姓王,王奶娘此时正坐在屋子里咂摸早上发生的事情,以韶华的别扭性子来说,怎么可能一声不吭的就把惠茹收了
    呢?
    她确实是存了让惠茹成为韶华女人的打算,这对于她们这种地位的人来说,那是改变命运的第一步,所以就在富氏的耳边有意
    地镱地念叨了几次。
    她原是想着让惠茹贴身伺候韶华的,先从贴身丫环做起,如果伺候的好,年龄人活力旺盛,哪天三少奶奶身体不方便的时候,
    没准就让惠茹得了恩宠。
    运气好的话,生下个一儿半女的,连带着她这个奶娘的命运也就真的发生了变化。
    可如今这种情况,真真让她心里不安。
    王奶妈这里还没理出个头绪,就见得刚刚去而复返的女儿,哭着一张花了妆的脸,进门抱着她就哭。
    把个王奶妈急的跟个什么似的,好容易安抚下来,惠茹这才打上嗝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下,王奶妈只感到脑子轰的一声雷
    响,半天才让自己镇定下来。
    一早上没想明白的事情,终于想明白了。
    既然三少爷已经点出了她的身份,看来她这张老脸已经不值钱了,怎么办?
    “娘亲,咱们去求求世子夫人吧,夫人对你一向不错。”
    王奶娘是富氏的陪嫁,因着之前奶过韶华,对她还真是算不错的,可如今这种情况,找世子夫人合适吗?
    王奶妈扶着额头,想了半天,以她对韶华的了解,真要找了世子夫人,只怕是会更加的不妙呢!
    可现在她六神无主的也无计可施,正巧这个时候,就听得外边传来张管家的声音,“王奶妈在吗?”
    惠茹吓得一哆嗦,赶紧钻到她娘身后,“娘啊,张管家肯定是要来发卖女儿的,救命啊!”
    这种事儿怕躲是躲不开的,可做娘的哪能看着女儿远离自己被当成货物一样发卖呢?
    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拍拍女儿的手背,“别担心,娘出去看看。”
    真若到了那个地步,说不得她得拼了一张老脸,无论如何也得向世子夫人讨条活路了。
    “张管家新年好呢!”王奶娘走出屋来,强颜欢笑。
    只看到张管家眉头再皱深了一重,叹息一声道,“王奶娘,你我都是这府里的老人了,你也不必在我面前如此。
    惠茹那孩子虽然有点小性子,可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也想盼她嫁个好人家。
    可今天这事儿……”
    与张管家,可以说是二十多年的交情了,尤其后来两人还一起管理着韶府,私人关系也还算说得过去。
    王奶娘此时也是病急乱投医,感觉多一个人替她想个主意也是好的,“既然张管家都知道了,我也不瞒了,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
    法,正想着求了世子夫人开个恩情,好歹卖个良善人家吧!”
    张管家望着素来要强的王奶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王奶妈,你还要去求世子夫人,这是还嫌自己不够惨吗?”
    处的久了,王奶妈倒也真不是糊涂人,知道张管家这是想要提点自己,给女儿指一条明路。
    也不管地面有多冰硬了,扑嗵一声跪倒在地,“张管家可要救救我们母女!”
    张管家伸手将她扶起,,“王奶妈你还真是老糊涂了呢!”
    原本就乱了方寸的王奶妈,此时更是六神无主,强打了精神道,“请张管家指点?”
    张管家此时倒也没多说,只说了两个字,“本份。”
    如他们这些韶家的老人,从来都知道若想在韶府立足,那就要保持绝对的忠城。
    王奶妈是韶华的奶娘,虽是存了依靠韶华养老安享晚年的主意,一直以为,对韶华也极为尽心,对韶华的感情也非富氏这个生
    母所及。
    韶华虽然行事霸道,人前人后,对她这个奶娘还是极愿意给几分体面的。
    平时得了什么好东西,也愿意让人送给她,那份依恋当也不是假的,时间久了,王奶妈这心理就开始膨胀,尤其是她这个叫惠
    茹的女儿,生的颇有几分姿色,因为王奶妈的原因,也是养娇了的。
    自此,才生了些其它不该有的心思。
    惠茹的事只是一方面,她最不应该的就是掺和进韶华与富氏之间的斗智斗勇中。
    富氏再不好,那就是韶华的生母,是府中的正经主子。
    韶华再霸道,也不敢真的与他生母明枪实弹的硬砸,而她这个本应该站在韶三身后的奶娘,不仅错站了位置,而且还妄想在中
    间得点什么好处的奶娘,怎么可能不被这母子俩的炮火击伤?
    富氏再不着调,也不可能因着一个区区的奶娘的女儿,而与自己的亲生儿子真正为难,何况,富氏这心里眼的也只有一个富悦
    ,满心满意给富悦打算,怎么可能理会她这近十多年没见过几面的老奴?
    想明白前因后果的王奶妈瞬时手凉脚凉浑身发软,靠着墙壁才勉强站直了身子,哆嗦着嘴唇,“那,那我可怜的惠姐儿现在怎么
    办,怎么办?”
    张管家摇了摇头,也没太长的时间在这里蘑菇,于是说道,“若说三少爷,最听的还是咱们三少奶奶,之前听闻过,三少奶奶人
    不错,你看对她的那些个陪嫁庶女,哪个不是安排的好好的。
    依我之见,今天是大年初一,惠姐儿的事儿,可以借着年节的原因,拖上几日。
    你可赶紧想个办法,去梅园好好的求上一求三少奶奶,只要哄了三少奶奶欢喜,惠姐儿那件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王奶娘想起当初自己对叶梨歌的种种,脸色越发的白了,“当初我那般刁难于她,三少奶奶可会愿意原谅我?”
    张管家想了一下,“三少奶奶为人很大气,你只要诚心认错,实事求是的说明自己的情况,三少奶奶不会与你为难的。”
    张管家没说出口的是,打狗还得看主人,她还占着韶三奶娘这么个位份,三少奶奶也不得不考虑。
    三少爷恼怒,以张管家对这些世家贵女们的了解,讲究的就是个贤惠和体面。
    即便三少奶奶有怒,也终不会没在韶府站稳脚跟之时,处处树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