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名叫柳颜,与柳愈是龙凤胎,因为严重的营养不良,脸有蜡色,瘦瘦弱弱的跟豆芽菜一般,风吹的再大点,估计都能吹
    跑。
    柳颜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家,叶梨歌其实并没亲眼见过。
    只是那柳愈与韶华生的太像了,本着对师弟的关爱,让谢三老爷闲得没事儿的时候,查了一下这家人的底细。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下来,还真是吓了一大跳。
    存了想查探的心思,谢三老爷最初还是从谢博文那里听来的,当时谢博文喝多了酒,酒后无状的乱喷了许多有用的没用的胡话
    ,其中就包括了这母子三人的一些事情。
    当时谢博文大致意思是在说,哪家的猫不偷腥,不偷腥的那是无腥可偷。哪家的男人没个相好的女人,没有外遇或是妾室的,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当时是一脸嘲笑地说起韶长治,说他在同龄中能力高,武功好,运气佳,那又如何?
    还不是这么些年以来,守着个上不得台面的富氏,苦哈哈的不得肉为何味。
    关于女人,关于享受,不是他不想,是他在边城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找不到合意的而已。
    哈哈笑着大声说道,别人都是当了婊、子就当了吧,他们韶家却还要立块贞、洁牌坊。
    就说这个唱曲的姑娘吧,十多年前,韶长治回京也不知做啥子事儿,在皇城呆了十多天的时间。
    有人就召唤他们几个以前断不了见面打招呼的勋贵世子哥们,一起陪着韶长治喝酒聊天儿谈人生,顺道祝贺他又官升了一阶。
    那天有个脸皮挺嫩的小姑娘,年纪不大,约摸十四五岁的样子,长的也挺水灵的,曲儿唱的也不错,一眼就被谢长治看上了。
    可人家是好人家的姑娘,因为家里母亲病重,临时客串唱曲的角色,这出来是只卖艺不卖身的,和那些通常在客人们中间混的
    姑娘们不同。
    对此,大家也都是能够理解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对女人从来也只有怜惜,这种情况也没少碰到过。
    姑娘虽然水灵,各方面条件也不错,却也没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也就只有谢长治那个禽、兽饥不择食,当天晚上就硬把人家姑娘给办了,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家的,都和人家那样了,却不想
    负什么责任。
    如果换成本世子爷或是其他家的世子,请来媒人给人家下个聘礼,回头,抬回府里做个姨娘也就算圆满了。
    可谢长治这个禽、兽不然,扔给人家二百两银子,提上裤子,第二天直接跑路回了边城了
    更不靠谱的是,那姑娘年纪小,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儿。
    哭哭泣泣一番那是肯定的,可人都找不见了,又能如何?虽说不是出来卖的,碰上这种事也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不成想的是,韶长治这货打靶的命中率挺高,就那么一个晚上,姑娘怀孕了。
    比普通的双胞胎更金贵,更让人欢喜的,人家竟然怀了龙凤胎。
    一男一女,男孩子小的时候好些人都见过,长的跟韶三小时候还真有那么几分相像,说不是韶家人都推不开。
    碰到韶长治,这姑娘也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当时背着家里人出来唱曲,一下子中标了,自己也没啥经验,据说五六个月了才被发现,可一摸脉是龙凤胎,而且又是跟韶长
    治在一起时候怀上了,当时这一家人就没了主意。
    后来,那姑娘的外公从外地做生意回来了,也是巧了,那位外公一走十几年没回过家,家里就剩下了一个守寡的女儿带着个外
    孙女儿。
    一回来就碰上这事儿了,当时也是小赚了些薄产,就想着既然都怀上了,那就生下来吧,让韶家人回来后想办法把孩子给认回
    去,也算是个交待。
    既然做了如此决定,那就不能再出嫁了,这一拖就是这么些年,孩子都这么大了,谢长治这个混蛋才滚回来。
    后来,叶梨歌又让谢三老爷多方查证,多方证明,这两个孩子还就真的是韶长治一夜风流之后的产物。
    而且如今的情况是,柳愈即便是中了武举人,因为韶家人的关系,都不得任用,连基本的生活都没办法保证。
    小姑娘柳颜如今算来也差不多十五岁了,也是该到了相亲说人家的年龄了,可这尴尬的身份,真的让人相当之无语。
    韶家的高门槛,且不说能不能相认,没有人从中周旋,都未必进得去,有长眉老头这位长辈,叶梨歌对柳愈印象不错,可此事
    关乎韶华。
    如果把此事曝光的话,韶老候爷肯定不愿意让自己家的骨血流落在外的,并且这柳愈还是个有出息的,至于柳颜,前一段时间
    叶梨歌一直让柳颜以替自己刺绣为名,变相的接近和关注这母女二人。
    出人意外的发现,这母女两个的绣品都是极好的,所以就全部包了她们母女二人的绣活,可也仅此而已。
    人都是自私的,叶梨歌亦不例外。
    虽然她可以帮扶这母子三人,可如果让她出面解决此事儿,最尴尬和不能接受的肯定就是韶华的母亲了,自己家男人在外边和
    其他女人生了孩子,并且不吭不响的还这么大了,对于女人来说,这都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何况,富氏可不是什么大度和明事理的妇人,这事儿搞不好,叶梨歌还得被埋在里边。
    得罪了未来的婆婆,这以后的家庭矛盾肯定与日俱增,所以叶梨歌一直没准备真的插手这件事。
    如今得了韶关的这个人情,那么是不是可以好好运作一下了呢?
    接下来的事情,倒也没让叶梨歌有多意外。
    柳愈当时紧握了双拳,对于认回韶家这件事,很是抵触,红着眼睛,倔强的说道,“师弟承师姐的好意,那么难的时候,我们都
    撑过来了。”
    较之于去年相见,虽时过一年,如今的柳愈人更成熟了,身体也强壮了许多……与韶家人越发的相象了。
    他所说的那么难的时光,叶梨歌可以想象,柳氏一个人带着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在家里只剩下她一个的时候,可以想见日子
    的艰难。
    据说,没过多久,柳氏的娘亲就过逝了,外公也在孩子们六七岁的时候一场重病,撒手人寰,只留下这无依无靠的娘三个。
    叶梨歌倒没急着劝谏柳愈,她知道,柳愈做为一个也算是事业有成的有志青年,不想在韶家人的影子下生活,这个是可以理解
    的,因此,叶梨歌也更高看了这个师弟一眼。
    叶梨歌随手拨下头上的一枝珠钗,笑吟吟的塞进小姑娘柳颜的手里,“初次见面,我这个做姐姐的,总得有点儿表示吧!”
    柳颜虽然小不了叶梨歌多少,可他们柳家虽不是名门望族,却也算是书香门第,比如柳颜的外祖父就是个秀才,当初因为屡试
    不第,把家里的钱财霍霍的差不多了,这才痛定思痛的弃文从商的。
    虽赚不来什么大钱,可起码不干霍霍了,多少还能给家里带来点收益。
    谢三老爷打听来的消息,虽然轻描淡写了一些,事实却也是十分沉痛的。
    当初柳老头子得知外孙女儿未婚先孕之后,气的胡子直撅,抡起棍子,存了直接把她的死一了百了,也不给柳家丢人现眼。
    当时柳氏的娘拖着半病的身子挡在女儿面前,白着唇说道,“爹爹,你若是打就先打死我吧!
    惠娘她是无辜的。”
    孤儿寡母的,即便知道是被凌辱,又哪里能够寻到可以说理的地方?
    死虽是唯一的选择,可穷人的命也是命,做母亲的怎么可能看着唯一的女儿死在自己眼前?
    柳家老爷子气的脸色铁青,发狠说道,“她是无辜的,她是无辜的,我们柳家的青誉都让她毁尽了。”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柳母也顾不上忤逆了,抱着柳惠娘说道,“爹爹一去十数年之久,女儿与惠娘相依为命,谁都可以欺负我
    们一下,踩我们一脚。
    若不是女儿病重无可药可吃,惠娘又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不去那种地方又怎么可能被人给强了?”
    说来说去无非是,因为穷,所以才去了茶楼那种半公开的地方,可茶楼那种地方也不是青楼,传出去顶多名声不好,于穷苦人
    家来说,忠孝不能两全,卖艺不卖身的事情为数不少,偏偏她家孩子被猪给拱了。
    柳老头想了半个晚上,最后一咬牙一跺脚,既然怀上了那就生下来吧!顶多这张老脸咱不要了。
    因为之前柳惠娘的事情,之后,即便家里穷的都喝不上一口热乎水了,都不再敢让柳颜随意出门了,所以这柳颜被母亲和哥哥
    保护的还算不错,就是瘦弱了些。
    “师弟你看,你是个男儿,又有武技傍身,即便不能有仕途上有所发展,退一步做个镖师或是给师姐帮个忙啥的,因为有一技之
    长,都可以如鱼得水。
    可你看颜姐儿,与你年龄相同,如果没有一个靠得住的家世的话,你可想过,她的以后?”
    一个没有家世,没有父亲的私生女,能找什么好人家?
    这个问题,柳家娘三个不可能不考虑,而且柳颜明年就到了及笄的年龄,那就相当于成年人了,即便哥哥再宠她,也不能让她
    在闺中终老一生的。
    柳惠娘拉了儿子的胳膊,“愈哥儿,你就听师姐的吧,娘已经这样了,还能如何?”
    柳愈深深的凝着自己的母亲,半会儿之后,忽然跑了出去,叶梨歌估计,他可能一时别扭,情绪转不过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