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许怀飞带着两个儿子从了军,许乔姐妹几个就再没去柳村收过租子。一方面这事以前一直是许怀飞做的,换了别人怕人家不认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家里嬷嬷和二婶子的打压,这租子若是收回来,定是要引来两人眼红的,少不得是一场灾难。
    可是谁也没想到,三年不收租,却引起了这等祸事。
    许夏摇摇头:“租子这东西,该一季一收的,怎么能累积起来呢?这农家人原本手头就紧巴,每回交一点还好一些,这一下子要交三年的租子,他肯定是要吃累的,自然就会想些歪门邪法。三姐你和大嫂当时是怎么想的啊!”
    “就你聪明!你个马后炮,那当初你怎么不说这话?!”许乔没好气的瞪她一眼。
    许夏见许乔气的脸都白了,赶紧软声说道:“我是在分析现在这事,又不是怨你,你气个什么呢!我是说正是因为拿不起租子,所以那人才和舅舅勾结,他们哪怕是平分呢,每人也能分得一年半的租子。可他们想的美事,咱们又怎么会叫他们如意?”
    许乔缓和了一下脸色:“你有办法?”
    “这事儿的关键,还是在咱们舅舅身上。想解决,只能再去找他。”
    许乔垮了垮肩:“这事儿没谱!你是没瞧见咱舅母那张嘴脸,光瞧瞧就能气死人啊,唉,这会子想想,我都气的慌。”
    “那也是没办法,还得再去找他。不过这回咱们先想好了办法再行动也不迟。左右时候还早着呢,总得来年收了麦子,这租子和田地才能收回来,咱们也不急于一时。”
    “你等着吧!就这事儿要是一日不解决,咱大嫂都能愁白了发!”
    许夏幽幽吐出一口气:“叫我先想想办法”
    “你主意多,好好想个办法,最好能整治整治舅舅和舅母,这两个人真是不地道,以前咱娘活着时,对他们可好着呢。便是咱爹在的时候,也时常带东西去他家走走,这会子可好了,竟然生出这种事情来!我知道是当初咱姥儿把这两亩地分给咱家,他有意见。可这事儿在咱舅成亲时候就说明白了,咱娘和两个姨母的彩礼,拿来给舅舅盖新房子,娶媳妇用。以后这家里的田地就每人分两亩,剩下四亩给舅舅。都是说好了的事情,他有什么不愿意的?他这会子不愿意,早干麻去了?用了咱娘的彩礼的时候倒没见他不愿意!!”
    许夏沉吟了一会儿,道:“这几日左右也没什么别的事,明儿个你同我一块儿去一趟柳村,瞧瞧咱那块地再说。他们不仁,就别怪咱们不义。咱们家里没男丁,抢不过他们,可总有人抢得过。”
    “成。我听你的。”许乔从后院儿拎来一只木桶,拿了把铁铲子,道:“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我去西头弄点生蚝回来。”
    气候已经不是初冬时的乍冷了,海水冰的很,哪怕退了潮,站在海边也是十分冻人的。虽然还是可以挖到生蚝,但是付出的低价也是十分大,要顶着刺骨的寒风,一不小心就要冻的风寒。所以这活儿许夏一般都是不叫许乔去的,她尽力都揽到自己身上。
    可是许乔又不傻子,自然知道这种气候去海边不容易,总是同许夏抢着来。
    这就是家,这就是亲情,许夏嘴上嫌弃着许乔多管闲事,心里却是暖哄哄的。
    第二日许夏就随许乔去了一趟柳村。
    说起来,许夏还是在穿越来之后,头一次来柳村。
    柳村在许家堡子的东边,离小水村要更远一些,取水越难,生活自然就越穷困。再加上冬天的季节里,树木凋零,花草枯委,走在小路上真是一番凄冷的景象。
    自己家那片地位于柳村最东边儿,算是离小水村最远的一片田了,取水浇田那是想都不用想,向来都是指着天吃饭的。许夏和许乔到了这片地的时候,周围还没有什么人。田里整整齐齐的种了小麦,已经长出了麦苗。只是这片地并不怎么肥沃,再加上缺水,麦苗子都长的干巴巴瘦奄奄的,才刚刚长成麦苗子,就开始发了黄。
    许夏拧眉瞧着这片地,在心里盘算着,这块地土质并不怎么好,又贫瘠,离水源又远,而且离许家堡子也远。以后种地的时候,每天都要往返,就够累死人了,又取不上水,收成完全指着天,实在是不怎么划算。
    若是遇上年景不好的时候,很多人家都是白白忙活了几个月,颗粒无收的。这两亩地可是她们一家的口粮,许夏可不想也落个颗粒无收的下场。
    “夏丫头,你有主意了没?”许乔有些心急的问道。
    许夏摇了摇头:“三姐,这块地实在是荒的很。我看咱们还是不要也罢。”
    “啥?不要?凭什么啊,这可是咱娘留下来的,我拼了这条命也不会叫别人得了去!”许乔当下就瞪起了眼儿。
    许夏道:“你又急!我又没说不要这片地。我是说这片地并不怎么样,也不肥,离水又远,以后咱们种起来实在是麻烦的很。不如直接卖了吧,得了钱到咱们村去另买两亩,离家近,离水也近一些,也不用放在柳村总是吊着心,岂不是更好??
    “好是好,可是这块地不怎么样,这谁都知道,卖也卖不了好价钱呀,到咱们村钱根本不够再另买两亩地的。夏丫头,咱们家还欠着好几两银子的外债呢,你可别忘了!”
    “不就是四两银子的事儿麻,有我在呢,怕啥的?”许夏手里还有一只小罐儿没卖呢,今日瞧完了地,她就准备去临镇把小罐儿换成钱。
    两姐妹正说着话儿,突然插进一道尖锐的声音:“哟,谁家的小鳖崽子,在我家地前鬼鬼祟祟的,想干啥坏事儿呢?”
    来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妇女,脸又长又瘦,偏又穿着笨厚的棉袄,十分臃肿的身子上安了颗尖小的脑袋,叫人看着十分不舒服。她抄着手儿,一脸刻薄的,鄙视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