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旱庆幸的想,幸亏他刚刚拼尽全力憋住了尿意,不然要是当众失了禁,那可真是丢了大人,以后都是有笑柄落在别人手里。
    这一会子的工夫,李不旱苍白如纸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几分常色。他从地上爬起来,弹了弹身上的尘土,悠悠闲的瞧着那垂首耷耳的几个苏府下人,像是局外人一般,等着苏老爷发话审问。
    苏老爷却道:“阿事,你来审吧。”
    一听要苏海事来审,李不旱心下更觉安妥。苏少爷是护着他的,自然是会替他说话了。何况他真的没有下药,今日之事,他必会安全脱身的,不用再担心了。
    苏海事嘴边泛起一抹淡淡的清笑,十分简洁的道:“搜身。”
    “是。”秦叶书轻应了一声,随之便有两个小厮上前轮流给那五个苏府下人搜身。逐个搜完了之后,却并没有什么收获。
    李不旱正在奇怪着这怎么可能没有收获呢,肯定是那人提前将下药的药包扔掉了!他刚要开口提醒苏海事,却见苏海事又一扬手,无声的指了指他。
    李不旱心下一颤,苏少爷这个动作,是,是是什么意思??
    李不旱正有些不安,那两个搜身小厮已经径直朝他走过来,并且二话不说便牢牢的捉住他,在他身上四下搜找起来。
    李不旱虽有不安,却也还免强能保持镇定,说道:“没有的,我身上你们也搜不到什么。肯定是那个人将药包丢掉了,搜身这招查不到什么,得另想法子了。”
    话音才落,一个小厮从李不旱身上拿出了一包黄纸包着的小药包。
    乍一看到这小黄包,李不旱脑袋‘刷’的一声,一片空白。这并不是他身上的东西,而且又像极了药包,那肯定是别人放在他身上的那么这就十有八九
    一瞬间,李不旱红润如初的脸色开始变的煞白起来,整个人的神色,如遭雷劈!!
    小厮当众将药包递交给了苏老爷。
    在场的正好有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夫,稍稍一查验,便皱眉道:“正是最烈的泻药,刚刚的周夫人那般失态,恐怕这剂量下的是不少,估计那周夫人要难受上几日了。”
    苏老爷气的一张脸都铁青了,一把将药包扔在李不旱脸上,喝道:“真是大胆!苏家的小宴你也敢动手?我看你真是嫌活的太长了!”
    李不旱哆嗦着双腿,‘扑通’一声软倒在地上,挣扎着爬到苏老爷跟前,脑子里还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哭道:“冤枉,冤枉呀,苏老爷,我同那个什么夫人并无过节,我又何必要做这自毁前途的事情!再说今日我是厨子,万一宴上出什么事,第一个怀疑的定是我,我又怎么会做的这样明显?”
    “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是有人要陷害我,这药包也是有人趁我不注意塞在我身上的!苏老爷,您明查呀!”
    苏老爷眨了眨眼,转头瞧向周老板:“你夫人可认得这个人?”
    周老板家中是以酒楼生意为主的,名下三座酒楼,其中一座便是在邓厨子做事的那家酒楼的对面。两座酒楼相对,生意上难免争抢,两家相处便不大融洽。李不旱刚进酒楼的时候,为了表现表现,就曾当众同周夫人大吵大闹了一回。
    这事,周老板自然是知道的。
    只见周老板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这小毛头,想不到你倒这么记仇!今日之事,你东窗事发,我必饶不了你!”
    李不旱并不知道,中泻药最深,最失态的那位周夫人,同那个曾经与他大吵过一架的周夫人,是同一个周夫人。
    此时听周老板这么一说,他顿时脸色惨败起来,满面铁青的软了软身子,差点趴倒在地上。那刚刚被苏海事滋润的有些恢复的脆弱心防,再次崩塌,而且分崩离析的更加彻底,更加细碎,更加绝望。
    这时,又听苏海事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周老板,气大伤身,你莫生太大的气。今日之事,苏家定给你个公道的说法。”
    一听苏海事这么说,李不旱心底里又燃起几丝希望,在地上爬着蹭到苏海事跟前,央道:“苏少爷,苏少爷,这事真不是我做的,您替我说几句话呀!我怎么说也是您请来的,我若定了这么个罪,您也无法独善其身呀,是不是!”
    李不旱已经顾不得许多了,紧紧捉着苏海事这救命稻草,不惜将他一同拖下水。
    苏海事轻笑了一声,摇了摇着,神色失望的道:“你是知道苏家的地位的,苏家小宴,除非邓厨子那样的级别,一般人想来都来不了。我破例用你,你却这样给我丢脸不旱,我对你很失望。”
    苏海事一句‘失望’,就轻巧的拉开了他同李不旱的关系。
    李不旱一张脸痛苦的都快要扭曲了,那句‘失望’真是叫人心里感到很绝望!!他哭丧着脸道:“苏少爷,我真是冤枉呀!”
    苏海事却像是没听见李不旱的话一般,继续说道:“可是现在事情闹大了,周夫人失了那么大的脸面,已经不是我对你失不失望那么简单了。李不旱,这事儿,你是要负责的。若是周家不罢休,你就得有个去坐大牢或者倾家荡产赔钱的准备。”
    李不旱呆呆的张了张嘴,刚刚还是他的救命稻草,一转身,却是实实在在定了他的罪!
    他那刚刚才恢复的脸色,此时已经变的白中泛青,难看至极。心神更是俱碎,那颗心就仿如是被人剁碎了,再煅烧融打在一起,然后再剁再融,刚刚恢复如初,又再剁碎,来回蹂躏
    十分的绝望之中,又听那道清冷凉薄的声音说道:“这事做的实在是太恶劣,一定要治你的罪的!我这人心软,你千万不要做什么下跪磕头之类的事情,就乖乖的受罚吧!”
    一听这话,那颗绝望的心又重燃起了希望。
    李不旱当下两下三下爬到苏海事跟前,‘咚咚咚’的磕起头来。他磕的十分努力,十分认真,十几下磕下来,额头上已经是血淋淋的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