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旱闷声不吭的十几个头磕下来,磕的他都有些晕乎乎的了,两手紧紧的抱住苏海事的腿,央道:“苏少爷,求你了,救救我吧!我不能下大牢啊,我的下半辈子,就全毁了呀,苏少爷!”
    一边说着,一边声泪俱下的哭了起来,楚楚可怜。
    李不旱心里紧记着苏海事说他心比较软的话,又作出一副更加可怜的模样来,说道:“苏少爷,我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个痴痴傻傻的未婚妻要等着我去照顾,我不能下大牢啊,我若是下了大牢,这一家子就全毁了呀,您救救我吧”
    不说‘未婚妻’三个字还好。这一提,苏海事眯了眯眼儿,又道:“此事没什么商量,你不但要定罪,恐怕这罪还不轻呢。快起来吧,别磕头了,磕的我心都软了”
    前半句是威胁,后半句是陷井。
    一听这话,李不旱二话不说,马上又‘咚咚咚’的磕起头来,一边央着:“救救我吧,求求您,救救我”
    李不旱现在简直是要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不,不是肠子都要青了,是后悔的简直肝肠寸断!!
    原本是为了博一个更好的前程,谁知道吃了大半日的苦头,到头来却要落得个前程尽毁,还要下大牢的下场!!这可怎么办?这可叫他该怎么办?他现在已经慌的六神无主了,他现在已经怕的神智全失了,只能使劲的,努力的‘咚咚咚’嗑着头,把希望全寄托在这位苏大少爷的身上。
    可惜的是,李不旱并不知道,他寄希望的这位苏少爷,正是一手将他引进这个无底深坑里的那个人。把希望放在苏海事身上,这行为同自杀没什么区别。
    苏海事神色淡淡的瞧着李不旱‘咚咚咚’不停的磕着头,一言不发。
    那边的苏老爷苏夫人和周老板都有些看不下去,以为苏海事这是要替李不旱说话了。
    周老板先开口道:“苏少爷,这事你可不要插手,这次的事害的我夫人没个几年恐怕都不敢出门见人,这么大的事,凭谁说好话,我也不会轻饶过他!”
    苏海事轻轻笑了笑,清巧的说道:“周老板你别误会。我都说了,这事我帮不了他。只是这个人也不知是听不懂我的话还是怎么的,一直在这磕头,弄的我倒有些尴尬。”
    李不旱猛的抬起头来,满面吃惊的:“苏少爷!你?!”
    苏海事转了转身,别开头去,淡淡道:“我这人向来都是心软。都说了叫你别磕头,现在倒好了,磕的我心里真是十分的难受。”
    “可,可是”李不旱顶着满头的血淋淋,呆呆的张着嘴,哑口无言,满面绝望的灰败之色。
    旁上的秦叶书叹息着摇了摇头。唉,这个可怜的孩子,头都磕破了,磕烂了。少爷倒好,一句‘难受’就抵了。好歹这李不旱还不知不觉,不知道呢!真是个笨货!
    这时,苏老爷沉沉的发了话:“周老板,今日的事,你是最大的受害者,这个李厨子,就交由你发落吧。是要私了还是报官,都由你决定。”
    这时,苏海事又道:“他刚才磕头,实在是磕的我心里难受。便不如这样吧,叫他给今日腹中不舒服的各位都赔偿些个钱,这事就算是了了。至于周老板,您要怎么处置,就全凭您,大家看这样行不行?”
    这个李不旱交由周老板,周老板定不会轻饶了他。另外还能给各家都赔偿些钱,大家自然是愿意的。
    李不旱听着这话,还以为苏海事是在为他求情,还十分感激的说道:“谢谢苏少爷,你可真是个好人”
    苏海事淡淡的笑了笑:“谁叫你磕了那么多头呢,这可不是白磕的。”
    周老板拱了拱手:“得,苏老爷,我得回家去处置这事了。这个李不旱,我就带走了。夫人就暂留苏府,等她舒服些了,我再来接她。”说完,便挥手叫两个周家随从押了李不旱,出了正院儿走了。
    李不旱一路惨叫,被其中一个周家随从一拳打晕了过去,乖乖的被拖走了。
    好好的小宴闹成这样,众人自然也无心再呆下去,纷纷告辞回家去了。
    苏老爷和苏夫人生了一场大气,也各自都累了,相扶着回屋歇息去了。
    院中只剩了打扫的丫环和悠悠然坐在椅里的苏海事,以及守在旁上的秦叶书。
    “秦管家,你说,我是不是下手太软了些?”冰冷清凉的声音,当着众多的家奴,丝毫不掩饰。
    秦叶书有些汗颜,道:“不,不太软吧”
    苏海事又道:“你说那只肉团子知道了这事,是会怨我呢,还是会谢我?我瞧着她对这个李不旱并不怎么上心呢,说是未婚夫,倒不如说是个陌路人。你觉得呢?”
    秦叶书更加汗颜,小心翼翼的斟酌道:“是,是”
    苏海事自顾自的,又道:“正因为她不怎么上心这个人,所以我才下手软了一些。若不然么”
    若不然要怎么样?整成这样还叫手软?秦叶书心道这位大少爷下手可真是够心狠手辣的了,今儿个的事,哪怕不叫那个李不旱去坐牢,光这事的影响,就足够砸掉他厨子这一行的饭碗了。那个人,瞧着又干又瘦,估计也是个手不能提的力弱之人。这样的人是种不了庄稼的,要是不读书,就只有做生意和做厨子这两条出路了。现在拜大少爷所赐,所有的路全都堵死了。而且还死了个彻底。
    秦叶书小心翼翼的,试着将话题引开:“只是只是对不住那位周夫人了”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好端端的却这般失态,以后恐怕都没脸见人了。这位夫人也算是运气不济,无缘无故的做了少爷的炮灰。
    却见苏海事淡淡的摆了摆手:“她可并不冤枉。”
    秦叶书一怔,睁大眼等着苏海事说下去。
    苏海事回头笑眯眯瞧了他一眼,道:“如今外面都在传我这个苏家大少爷,狠心恶毒,是个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秦管家你可知道这话儿,最初是从谁那里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