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旱是被人从余家赶出来的。
    余慧的母亲柳洁,拿着一把笤帚,嘴里一边骂咧着,硬是将他扫了出来。
    李不旱气的浑身都在发抖。这对母女,果真是见利忘义的东西。想以前最初遇上他的时候,那可真是百般献媚讨好,生怕他哪怕有一点点的不满。哪怕他训斥余慧,柳洁都是站在他这边的,那时候这对母女,真真是把他看作了天,看作了一切,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的,那可叫一个百依百顺。当然,李不旱也十分享受这份被别人寄予了希望,被人捧在心手的感觉。
    可是自打出现了一个什么镖师,这对母女竟然就立马翻了脸,跑去捧那个镖师了。
    李不旱自诩并不是个什么有大本事的人,确实是没办法同那个家财万惯的镖师相比,可他毕竟是同余慧已经共度了良宵的,余慧这女人,怎么能做出如此轻浮淫贱之事!!虽说他们之间并没有成亲,更没有婚约,甚至知道他们之间关系的人都十分之少,可是李不旱就是有一种被人强行扣了绿帽子的感觉。
    李不旱喘着气,扶着路边一棵树,大口的喘着气,心想幸亏他同余慧的关系还保着密,没有多少人知道。若不然,他李不旱以后恐怕都要被人称作绿毛儿龟了。
    正这样想着,忽然不知打从哪里冒出了一群孩子来,敲着小锣儿,围着他绕成了一圈儿,拍着手儿,跺着脚的唱起来:“红毛龟,黄毛龟,许家堡子出了个绿毛龟!缩缩头,缩缩脚,长个绿毛顶高兴!”
    “滚!”李不旱只觉得浑身的气血翻涌的更厉害了,手里紧紧的扒着树干,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他抿着嘴厉喝道:“谁教你们的?谁教你们的?”他同余慧之间的关系,明明是保持的十分隐秘,没有几个人知道的。可是怎么这一群不认识的小孩子都知道了?竟,竟然还编出了童谣!!
    这,这童谣还,还那么顺口!!
    那几个娃娃没理李不旱的叫吼,继续唱着:“缩缩头,缩缩脚,长个绿毛顶高兴!长个绿毛最高兴!”
    李不旱气的浑身都在发抖,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只剩了‘翁翁’声。他气急败坏的挥动着两手,去驱赶这群孩子,这群孩子却嘻嘻哈哈的四散着跑开,嘴里喊的更大声了。
    李不旱气的四肢都无力了,靠着树干颓然的坐在地上,神色萎顿凄迷,简直生不如死。
    “哎哟,这是谁呀,这不是李兄吗?”一道满是嘲讽的声音,一个同李不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站在他跟前,满面的戏谑:“你这是怎么了,好好儿的,不去上工吗?”
    说话的少年与李不旱是同行,只是他在对面的周家酒楼学徒,李不旱由于曾经为了表现自己,与周家起过冲突,所以同这个少年也一直都是敌对的关系。
    李不旱知道少年不会有什么好话,摆了摆手,就要起身离开。
    少年却揪着他,不依不饶:“李兄别急,我怎么听着那群娃娃喊你‘绿毛龟’咧?你快跟我说说,这绿毛龟是个什么东西,怎么来的,为什么你有这么个绰号?”
    李不旱脸色不善的甩开他:“滚!关你的屁事!”
    少年冷笑了一声,面露嘲讽:“是,这自然是不关我的事。跟绿有关的东西,估计是个男人都不爱跟它有关系的,也就李兄你愿意沾。不过说起来,我也是十分敬佩李兄的,那么大的绿帽子扣在头上,而且还是两顶,你也真是淡定自若,还能这般悠闲,这般气度,非一般常人所能比的,这‘绿毛龟’的称号麻,自然也是非你莫属!!”
    说完,少年毫不掩饰的仰天‘哈哈哈’大笑起来。
    “李兄啊李兄,你连一个女人都守不住,就学人家去勾搭别的女人?这回可好了,两个女人,给你扣了两顶大绿帽,李兄你不会是想收集了绿帽来贩卖吧?啊?啊哈哈哈哈你说说你,你还算是个男人吗?你怎么还有脸呆在酒楼里,你怎么还有脸出来见人呢?我要是你啊,要么就去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要么,我就一头撞死得了,活着也是丢人,走在路上都要叫人戳脊梁骨,你说说你,啧啧啧,这还没成亲呢,就绿成这样子了,以后哪个姑娘敢嫁给你这个绿毛龟呀?”
    “不过说起来,你小子也算是占了些便宜了,还没成亲就能同时勾搭着两个姑娘,想来也是享了些许艳福了吧?戴几顶绿帽就戴几顶绿帽吧,你也别太在意。左右已经戴了一顶了,再多戴几顶也都是无所谓的,你说是不是?就如同你已经是个绿毛龟了,那毛儿再绿一些再浓一些,也自然是无所谓的,你说是不是?啊哈哈哈哈”
    李不旱抖着牙关,紧紧的咬着牙。他倒是想去找那两个叫他丢了脸面的男人拼命。可是他又怎么拼?一个是苏家的大少爷,身边一堆的护院,他还没等近身,恐怕就叫人打成半残废了。另一个,则是堂堂的镖师,那可是会武功的,手里可拿着剑呢!跟这样的人拼命,那不是找死吗??何况人家家里还有几百个镖师呢,不是要将他剁成肉肉酱?
    绿毛龟,绿毛龟!
    站着说话不腰疼!事情怎么就全都发生在了他身上!!
    李不旱原本就叫余慧气的够呛,现在又叫少年这一通嘲笑,更是气血上涌,只觉得喉头一甘,竟有些腥甜涌了出来。
    ‘哇’的一声,李不旱吐了一大口血出来。他上次在周家挨的那一顿,伤及了内脏,一直都没调养好,现在气成这样,自然引发了这些旧伤。
    那少年一见这阵势,又道:“啧啧啧,瞧你这气性。我原本以为你已经做惯了绿毛龟,说什么你都不会生气呢!可你既然有气性,总归该去跟人拼一拼命的,你不敢跟人拼,却跟我在这儿吐血有个什么意思?要不怎么说你个缩头乌龟呢!!”
    说完,似乎是觉得颇为满意,便拍了拍手,跳着脚的躲过地上的鲜红,悠悠然的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