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是个好东西。
    特别是在饿的皮包骨头的许富贵眼里,更是个好东西。
    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老院儿失去了田地,家里的情况就要更加严重一些。许老太虽说手里还有一些钱,可她原本就抠算,现在家里落得这步田地,自然是更加抠算的紧,家里一向是一日三餐,每餐半顿饭的。每个人都是饿的脚步轻飘飘的。
    许富贵虽说可以拿李山孟当奴隶当下人来用,可以随意的支使他,但顶多也就是用山孟挑个水,打个人之类的,却弄不来钱也弄不来粮食。李山孟再怎么也毕竟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并不掌管家中财产,而且自从他同许富贵有了来往,父母对他看管的也严了,根本拿不到钱来给许富贵。
    许富贵饿的肚皮都快贴上后脊梁了,中午吃的那点子饭,根本都不够塞牙缝的。许老太说现在家里没有田地,又不用下地干活儿,用不着吃的那么饱,吃两口饿不死就行了。
    死是确实死不了,可是饿的发晕也叫人难受啊!这才刚吃完饭,许富贵就开始觉得头晕脑胀了,有气无力的歇在树下,趴在地上,拿小棍儿掏着树下的小泥洞,看看能不能掏出个虫子卵来垫垫肚子。
    许夏到了老院儿门口的时候,就正碰上许富贵半死不活的趴在那儿。
    “许富贵。”许夏叫他。
    许富贵懒懒的抬了抬头,瞪了许夏一眼:“死丫头你叫谁呢?有没有点长幼尊卑?你该叫我什么,你不知道吗?”
    许夏淡淡的道:“长幼尊卑这东西,论不到你我的头上来。咱们现在是‘没关系’的人,跟断亲了没什么两样儿,我不叫你许富贵,还要叫你什么?难不成你还有别的名子?”
    许富贵有些发恼,可他有气无力的,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填饱肚皮,所以也懒得理许夏:“滚开,老子没空跟你扯嘴皮子。”
    “我也懒的跟你扯嘴皮子,不过我有事要问你。”
    “啊哈?”许富贵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邪邪的吊着眼,一副嘲笑的嘴脸:“就你?还想问我什么事?哈哈,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别说是你现在这副态度了,哪怕你乖乖巧巧讨好的叫我一声‘大哥’,我也懒的理你!”
    许夏嘴角带着冷笑:“态度不重要,重要的是条件。”
    “条件?什么条件?”
    许夏却不答反问,笑宴宴的说道:“你在这掏树洞,掏到天黑也掏不到几个东西,想来,是垫不了肚子的吧?”
    许富贵不耐烦的皱起了眉:“你想说啥?”
    “怎么,老院儿又吃不上饭了吗?我前几天不是还给了你们一些粮食?”
    许富贵微怔,眨巴眨巴眼,这才想到了些什么似的,脸上挤出几丝笑意来:“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有粮食能拿出来?”
    许夏脸上的神色微微敛了敛,又是不答反问道:“你跟我说,你到底是捉住了山孟什么短柄,让他对你那般言听计从?”
    许富贵一脸奸相的转着眼珠子,‘嘿嘿’的笑起来:“行啊!你们两个倒是对对方挺上心啊!怪不得你这丑丫头还敢退了李不旱的那门亲事呢!”
    一听这话,许夏的眉稍又微微动了动。许富贵这话是什么意思?李山孟之所以对他言听计从,果真是跟她有关系吗?不过话说回来,李山孟对许夏,比一般的哥哥对亲妹妹还要好还要亲。如果是捉到了李山孟本人的什么短柄,许夏并不认为许富贵能有本事指挥得了李山孟。可是如果是为了许夏,那就完全有可能了
    许夏眉稍略沉,眸色间藏着些许凌厉。她默默的从怀里掏出些铜板来,叮当作响的约摸有三四十个,这在吃大锅饭的许富贵来说,算是一笔‘巨款’了。
    许夏掂了掂手里的铜板儿,问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许富贵转着一双奸溜溜的眼珠子,不知在寻思些什么鬼主意。
    许夏冷笑一声,又掏出两个白面馍馍来,中午唐雯刚刚做出来的,这会子还热乎着,飘散着一股子软绵绵的香味儿:“说吧,说了这些铜板儿和馍馍就是你的。”
    许富贵已经饿的两眼发绿,此时那两个香喷喷的馍馍比铜板更加有诱惑力。他舔了舔嘴角,想要借机多敲许夏一些:“跟你说也行,不过这点东西麻,是有点太少了吧?!”
    许夏笑了笑:“少了是吧?”一边说着,手上将铜板和馍馍一收:“这些我还嫌多呢!李山孟的事同我又没什么关系,我不过是应他娘的要求,过来探听探听罢了。花这些钱我也还心疼呢!你不说正好,这些钱也给我省下了。”说完,许夏转头就走。
    许富贵慌忙去拉她:“哎,哎,你急什么啊!”
    “你不是不说吗?你不说正好呀,我还要赶着回家去做事呢。家里忙的!”许夏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许富贵这时候已经饿极了,平日里连糠团子都吃不到,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可是香喷喷软乎乎的白面馍馍!!他生怕许夏真的走了,赶紧说道:“行了,行了,我说不不行吗?!反正我就算是说出来,你也带不走李山孟。”
    许夏抬起眼,眼神示意让他说。
    许富贵嗤笑了一声,摇着头说道:“说起来,这个李山孟也算是有血性的!可惜眼神儿不大好,怎么就瞧上你了呢?还肯下这么大的血本儿,你这傻东西,也算是傻人有傻福,好好珍惜吧!”
    许夏皱了皱眉,山孟瞧上她了?不可能的,他只是当她是妹妹罢了。山孟家里没有姐姐和妹妹,不是吗?
    许富贵接着说道:“那小子,向我打听你爹和你两个哥哥的消息。这个麻我自然不能轻易就告诉他,你说是不是?他至少得有点表示,是不是?可他又拿不出什么来,那就只能给我做一段日子的奴才了,就这么简单麻!只是我没想到,为了这么一个消息,他竟肯下贱到那个地步!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