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乔和唐雯也都兴致盎然的跑到后院儿来,见许夏在说话,便都全神贯注的听着。
    许怀飞讶异的瞧着许夏神色淡然的同他说着话,那个憨憨傻傻的女儿,如今说话做事却是头头是条,条理清楚,而且她说的,都是一些全新的理论。
    许怀飞甚至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他的那个许夏了。
    可是仔细看,她又确实是许夏,只是略略瘦了些,穿衣打扮也干净利落了些罢了。
    许夏一边喂着蚌,一边说道:“虽然女人无才便是德,呆在家里做好了贤慧和家务就是完成任务。可是依附于别人的日子,并不是那么好过的,何况是咱们同苏家这样家境相差悬殊的家庭?没的要被旁人议论是见钱眼开,攀上了高枝儿,成了亲也是永远都抬不起头来,永远要夹着尾巴做人。爹,我已经傻了十几年,被人欺负了十几年,往后的日子,我想按照我自己的意愿去过,堂堂正正的,挺胸抬头的。”
    “就是啊,夏丫头说的太好了!”许乔一边捶着手,一副说到她心坎儿里的表情,说道:“凭什么嫁人就得全听婆家的?男人是人,女人就不是人吗?再说了,男人能做的事,我全都能做呀,凭什么却要像个小奴隶似的任人摆布?我看那不是嫁人,那是往火坑里跳!”许乔说罢,又觉得当着唐雯的面儿说这些有点不大好,便又道:
    “旁的不说,单说我娘和大嫂,自打嫁进了咱们家,受了多少嬷嬷和二婶子的打压啊,唉”
    话题扯的有些远,许怀飞脸上有些挂不住:“乔丫头,你嬷嬷终究是你嬷嬷,她有不对的,你也不能背地后里说她。”
    许乔不大甘愿的小声嘀咕道:“本来就是麻”又换了个调儿,说道:“夏丫头,三姐支持你!苏家再好那也不是咱们的,咱们自己能赚钱不指望他什么,以后也就不用受他家的牵制。”
    许怀飞的脸色有些古怪。
    他似是犹豫了一会儿,咬了咬牙,说道:“既然也不指望他家什么,我看倒不如,把这门亲事退了吧。”
    “啥?”许乔尖叫了一声。
    许夏也有些吃惊的回过身来。
    唐雯怀里的虎子则人小鬼大的问道:“为什么要退亲呀爷爷?那苏少爷人可好了,对小姑姑也好呢,这好生生的干啥又要退掉?”
    许怀飞脸色并不大好看,他知道这样对不起许夏,可是他又不得不这么做。他微微的扭着脸,咬牙说道:“那不旱便是再不好,可那终归是他的事,跟他爹没关系。咱们总要对得起他爹。现在不旱落得这么个地步,夏丫头怎么也得嫁过去。”
    “什么啊?爹,你莫是糊涂了吧?你明明知道那李不旱根本不是个东西,夏丫头嫁过去,那不是火坑吗?”许乔当仁不让的说道。
    一向不怎么开口的唐雯也道:“爹,这可万万不可,这可是夏丫头一辈子的幸福呀。她又不是没人娶,山孟和苏少爷都对她好着呢。”
    许怀飞沉声说道:“不旱以后若是对夏丫头不好,我第一个冲进李家掀他们的屋顶。可是现在夏丫头必须要嫁过去。”
    许乔跺着脚的嚷道:“爹啊,那李不旱可是同周筱红好过的呀!他若真是个讲脸面的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许夏要是嫁给他,百分百的是个火坑呀!到时候你若真掀了人家的屋顶,我看那还不如现在就不嫁呢,至少还保住了他家的屋顶呢!”
    许夏在旁上沉着脸没出声。虽然她同苏海事的订亲是假的,是为了应付本家四院儿。可是现在说要退亲了她心里却莫名的有些不大情愿。关键是,她不想再同李不旱再有任何的牵扯。
    许怀飞却十分坚持:“嫁都还没嫁,怎么能说是个火坑?当初定下这门亲的时候,不旱爹从未嫌过夏丫头是个傻的,到了现在不旱爹没有了,咱们不能不守承诺。”
    “爹,你!!”许乔气的都快要蹦起来了。
    许怀飞瞧都不瞧许乔一眼,不容置疑的说道:“我总还是这个家的家主,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胡作非为也就罢了,我现在回来了,做事说话总要讲一个诚信,要摸着良心。好了你们都别说了,今日准备一下,明日就去苏家提退亲。这事是咱们对不起人家苏家,所以这退亲的事,叫他们提出来便罢了。”
    “呵呵,苏家什么时候变的这么随和,退亲这种事情,都会随便答应的么?”一道清朗微怒的声音,有些突兀的在父女几人耳边响起。几人应声回头看去,只见后院入口处不知何时站了个人,白衣玉冠,打扮的十分正式,正是苏家大少爷,苏海事。
    苏海事脸上扬着淡淡的笑,那笑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冰冷森寒的,叫人在大夏天的感到一股子凛冽。
    “伯父,虽然你是许夏的父亲,可是你这么坑自己的女儿,好像有点不大好呢。还有,当着自己未来女婿的面儿大摇大摆的提什么‘退亲’,这似乎也不大好。我听说伯父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在村儿里的口碑十分不错。可是今日一见,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苏海事的话,说的有些不留情面。刚刚许怀飞说的那个‘退亲’,真是刺激到这位大少爷了。
    许怀飞脸色有些发沉,顿了一会儿,才说道:“苏少爷,这事儿是我们许家对不起你。可夏丫头必须要退了这门亲事。”
    苏海事轻飘飘的挥手摆了摆:“这事儿别跟我说。伯父也知道这婚姻大事是父母做主,你若要提退亲的事,那也得去同我父亲提。不过我劝伯父你还是先想清楚一些比较好,我父亲那个人,脾气向来不大好,他可不如我这么随和呢。这才刚订下的亲事转眼又要退掉,少不得要惹恼了他的。伯父啊,这许家堡子可有一大半的人在佃苏家的地种着呢,你如果不想害了大家的话,我看这事儿还是三思为妙。”